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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摺子,把案上的蠟燭點燃。
瑩瑩一團暖黃瞬間填滿了整個屋子,也照亮了書案後面的男人。
裴硯知像是陡然從夢中驚醒,抬頭看向對面,雙眼泛紅,神情哀痛,彷彿一隻受傷的獸。
穗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裴硯知,一時愣在當場。
好在裴硯知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漠然,坐直了身子,捏著眉心道:“你怎麼來了?”
穗和心想,自己剛剛叫了他兩聲,原來他壓根沒聽見嗎?
看來陛下對他的斥責肯定很重,不然他不會如此難過。
“小叔,對不起,都怪我,早知這樣會連累到小叔,我絕對不會向您開口。”穗和端著燭臺走過去,隔著書案向裴硯知道歉。
暖黃的燭光給她巴掌大的小臉籠上一層光暈,那雙澄澈如小鹿的眼眸盈著水霧,裡面寫滿了愧疚和自責。
裴硯知看著她,淡淡道:“景修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我還沒見到他。”穗和說,“我看小叔這麼不開心,想必事情沒有辦成。”
她頓了頓,不知道寬慰自己還是寬慰裴硯知:“其實沒辦成也沒關係的,相比進內閣,翰林院修撰或許更好一點。”
“為什麼?”裴硯知雙手交握架在書案上,身子微微前傾看向她。
穗和被他看得緊張起來,像被老師考問功課的學生一樣認真回答:“因為現在的科舉制度是前人經過無數次實踐才完善出來的,朝廷為新科進士規劃的路線,定然也是最適合他們的路線,只有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才能打好根基,穩步前行。”
裴硯知對這個答案多少有些意外,挑眉道:“道理你都懂,那你為何還要替景修求我?”
穗和小臉微紅,不敢說自己是為了父親才向裴景修妥協,小聲囁嚅道:“是我自私了,當時沒想那麼遠。”
裴硯知又盯著她看了片刻,彷彿在斟酌她有沒有撒謊,半晌才道:“今晚吃什麼?”
穗和愣了下,沒想到這麼輕鬆過關,忙將燭臺放下,回身去拿食盒。
“今晚做了春筍老鴨湯,筍是我下午剛從後院竹林裡挖來的,用潮汕的鹹梅燉了兩個時辰,味道清爽微酸,喝一口就能鮮掉眉毛的,小叔快嘗一嘗。”
她心存愧疚,想為裴硯知疏解情緒,語氣故作輕快隨意。
裴硯知臉上的陰霾確實因著那個“鮮掉眉毛”的形容漸漸散去,卻不動聲色道:“那些竹子是花重金從南邊移植來的,原指望它春天能多發些新竹,不想竟被你挖來做菜。”
“啊?”穗和頓時慌了神,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鴨湯不知所措,“那怎麼辦,我以為是普通竹子。”
“吃掉啊,還能怎麼辦。”裴硯知正色道。
穗和眨了眨眼,想笑又沒敢笑,抿著唇把湯碗放在他面前:“那小叔多喝兩碗,免得浪費。”
裴硯知挽起袖子,腕上烏沉沉的佛珠又顯露出來,穗和不禁多看了兩眼。
從前她也曾送過父親一串這樣的佛珠,但後來父親不慎將其遺失,她還為此惋惜過很久。
或許正是因著一串相同的佛珠,她每每看到小叔,就會想起父親,甚至看小叔的某些言行舉止,都覺得和父親有幾分相似。
因此,她雖然很怕他,但也很敬重他,盡心盡力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受了委屈也會想在他面前哭一哭。
他要是自己的親叔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