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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撲髒兮兮的黃泥,房樑上斑駁的漆已經差不多掉光,而自己剛剛躺的是連棉絮都沒有的硬木板床。
床板還缺了一塊。
李佑大想起來了。
這是他帶著顧朝歌出逃後臨時躲避的一個小村莊。縱馬逃入樹林之後,他不敢掉以輕心,帶著顧朝歌繼續往前,沿著水流走出樹林,找到這個坐落在山腳的小村。這點距離,並不算安全,可是李佑大的箭傷其實比顧朝歌的嚴重得多,留在這個小村暫時躲避是唯一的辦法。
因為被北胡搶掠過的緣故,村子裡的人對韃子很厭惡,看見騎馬的人便心生警惕。那時候李佑大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顧朝歌向村長解釋了好一番,說他們是從北胡的狼窩裡逃出來,看見李佑大身上那麼多傷,村長勉強相信,答應勻一間房出來,讓他們暫留一晚。村中沒有止血療傷的草藥,顧朝歌是提著油燈在村裡老人的指引下,摸黑尋來藥草洗淨搗爛給李佑大敷上的。
“那你的傷?”李佑大問。
顧朝歌笑笑:“我腿上肉多,沒事,已經包紮了。”
李佑大低頭,沉默了一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用過早飯就走。”
顧朝歌點了點頭,然後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和李佑大並不熟悉,如今兩人成亡命同伴,在一間小破農屋裡頭兩兩相對無言,十分尷尬。顧朝歌站起來訥訥道:“我去找村長換點糧食路上吃,還有餵馬,你歇息歇息,我餵了馬就來給你換藥。”
李佑大之前一直低頭坐在床板上,此時,他忽然抬頭看了顧朝歌,勉力笑了一下:“顧大夫,你的確是個好姑娘,難怪阿柴……”難怪阿柴心慕你。
他想這麼說,可是話頓在這裡,說不下去了。
又是尷尬的沉默。
昨夜同他們一起逃命的少年,舉著馬刀迎向北胡騎兵的孤單背影,不僅僅是留在顧朝歌心中,也深深刻在李佑大心裡。
他不止一次責備自己,為何當時挺身而出的不是自己,為何他沒能保護好這個結義兄弟,為何……為何他當初要為了復仇選擇做北胡的走狗,連累了阿柴。
“阿柴肯定沒事的。”顧朝歌輕輕的說,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李佑大,端著水盆轉身走了出去。
初夏的風拂過顧朝歌的面頰,帶著這片陌生土地的陌生氣息,遠遠朝他們逃命奔來的那個方向望去,多麼希望那個叫她“朝歌姐”的青年會騎著他的馬揮手笑著出現。
“死亡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情。”
只能忍受。
師父的這句話莫名在此刻浮現於腦海,這句顧朝歌以前很討厭的話,如今卻彷彿明白了一些。
她會向老天祈禱,阿柴還活著。
*
集慶。
“伊崔!伊之嵐!你他孃的給老子滾出來!”
褚東垣暴怒的聲音好似要掀翻集慶太守府。他剛打了一場勝仗,班師至集慶暫時休整,盔甲未脫,佩劍未卸,一臉戰場上歸來的煞氣,走過的地方人人噤聲,迎面的人紛紛躲避,生怕觸了這位殺神的眉頭。
“伊崔你小子混賬!”
殺神直奔議事廳,數名士兵還有在值文吏試圖阻攔,褚東垣一手掄飛一個,手不夠用救拿腳踹,直到最後對上案桌後坐著的人。他一把提起伊崔衣領,狠狠一扔,直接將伊崔甩飛出去,背部撞到房柱上,“砰”的一聲悶響。
“伊大人!”
“伊先生!”
“公子!”
“褚將軍息怒!”
“什麼大不了的仇恨需要同僚相殘啊!”
褚東垣不耐煩地拔出劍,長劍一揮,試圖靠近的大家紛紛退後兩步。
“你們給我通通閃開!”褚東垣一把劍將所有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