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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道:“晚輩范陽盧鴻,見過前輩。前輩既然登臺講經,卻未何聞人疑問,便作狂怒,叱為胡言?難道便要以一人之力,鉗天下悠悠之口,不使人述一己之見麼?”
李伯方聽了,不由怒及而笑,道:“原來你便是盧鴻,我還道是怎麼了得的人物,卻只是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黃的無知小輩。好,好,我便問你,你道我魚目混珠,危言惑眾,莫不成那明鏡高懸,還有假不成?”
盧鴻道:“古籍所載,歷歷在考,那秦鏡高懸自然是假不得的。”
李伯方道:“那剛才你所說,又是何意?”
盧鴻笑道:“那明鏡高懸,雖然不假,只是前輩手中這面,卻非是真的明鏡!”
壇下眾人聽了此言,更是大驚,議論紛紛。或言其真,或言其假,一時頗難決斷。
李伯方嘿嘿笑道:“無知小子,狂言欺世!你看這光影中文字,若非天成,更有何解!只憑你空口白牙,便言是假,也太不知進退了吧!”
盧鴻卻道:“前輩有所不知,當年自漢以降,有異族邪教,入我華夏,每以奇淫絕巧之技,仿製諸般法器,以蠱惑人心。前輩手中這面銅鏡,便是彼時之物。那邪教之說,滅絕親情,妖言惑眾,故有滅情見性之言,我等須謹持儒學正義,不可為之所動,以入邪途。”
李伯方聽了氣極,頗不得形象,氣急敗壞地說:“你口口聲聲說我這明鏡是假物,卻有何證據?莫不成那真品明鏡在你手中不成?”
再看那盧鴻,臉上居然一派驚佩的神色,連聲說道:“前輩高明!高明之致!居然一猜便著,有如親見。想小子年不過十幾,便有幾分小聰明,又哪能提出‘天人合一’這等高深見識。確是小子曾偶有奇遇,得了那真正的秦宮明鏡,對鏡求道,方獲氣學正說。”
壇下眾人聽了盧鴻此言,覺得正如其所說,以盧鴻十幾歲的年紀,哪能提得出氣學這般精深玄奧的學說來。若如盧鴻說的乃是得自明鏡,卻是可信多了,一時便都信了大半。
李伯方聽了,也自驚疑,看盧鴻一幅自信滿滿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道明鏡在你手中,便將出來一示眾人,也好見個分明。”
盧鴻卻說:“前輩此言差矣!那明鏡這類東西,晚輩怎會隨身攜帶?此時尚在范陽家中,卻是無法將出一觀。”
李伯方聽了大笑道:“說來說去,還是畫餅。既然拿不出來,卻讓眾人如何相信與你?”
盧鴻不慌不忙地說:“前輩休要著急,現下拿不出來,小可還不能讓人去取麼?范陽距滎陽,不過幾天的路程;我著人快馬加鞭,十日之內便可往返。前輩便稍待,十日後的此時,晚輩便在這玄壇將那真正的明鏡一白天下,如何?”
李伯方止住笑容,細目端詳著盧鴻,緩緩說道:“好,便容你逍遙十天。十天之後,老夫自然在此恭候,一鑑你所謂明鏡的真容!”
說罷,李伯方向鄭知等人略一拱手,攜了手中銅鏡,下壇而去。玄壇四下學子,並三老及諸賢,俱看著盧鴻。盧鴻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對一旁的鄭聿橫說:“小可便要著人速回范陽,拿取明鏡。卻不知族長可否借駿馬一匹,以助腳力?”
鄭聿橫聽了,自然連連稱可,當下便著人去選取好馬,快些牽至玄壇。盧鴻又讓洗硯,把同來滎陽的一個家人,名叫六子的速速喚來。不多時那六子跑了來,卻是個年青人,外表憨厚,體態雄健。盧鴻小聲吩咐他幾句,那六子連連點頭。又過得片刻,馬已備好,鄭聿橫又著人備下盤纏乾糧,那六子接過後告別盧鴻,出門上了馬,竟自一溜煙的出城奔范陽去了。
(《西京雜記》卷三:“有方鏡,廣四尺,高五尺九寸,表裡有明,人直來照之,影則倒見。以手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