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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爹,他是衛伯伯的朋友,只要他在洛陽一天,他就絕對不會出賣你爹。給你做媒,這只是三叔的主意。”
姜雪君知道爹爹那次受了內傷雖然似乎醫好,表面看不出來,但留不的病根卻未消除,仍是時好時發的。此際她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自是不能不為父親著想了。“爹爹的精神體力都已非復當年,何況他在這裡建立一個家庭也很不容易。倘若為了我的緣故,要他重新過流離失所的生活,我又怎能心安。”
不過要她立即答應嫁給徐中嶽,她還是說不出來的。她只覺心亂如麻,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既然三叔並不是徐中嶽叫他來做這個媒的,那麼爹爹拒絕他的‘好意’料想也不至於影響徐中嶽和爹爹的交情吧?說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三叔擅作主張替他做媒這回事呢!”姜雪君想了好一會兒,方始找到一個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的拒婚藉口。
“傻孩子,”做母親的卻搖了搖頭,說道:“三叔的話雖然是那樣說,但連我都看得出來,徐中嶽是早就對你有意的了,難道你感覺不到他看著你的時候,那種表露愛慕的目光嗎?只不過因為他要保持長輩身份,不好意思自己開口而已。三叔當然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了的,因此用不著向他請示,已經是等於得到他的授意了。不錯,徐中嶽不會恃勢逼婚,但你爹受了他的恩惠,要是一口拒絕這頭親事,又怎好意思繼續接受他的暗中庇護?你爹是講究恩怨分明的人,不能報恩,除了一走了之,還有什麼可以‘避債’的辦法?
“不過,你爹是最疼你的,雖然如此,他還是要我先來徵求你的同意。現在就只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她心亂如麻,想了許久,只能說道:“我沒有主意,但憑爹爹作主。”
她剛剛說了這句話,就聽見她的爹爹在嘆氣的聲音了。
她爹爹走進來道:“我早知道你會說這句話了。我不願意勉強你,但我又不能馬上離開洛陽。只好暫時用個拖字訣吧。好在不是徐中嶽親親口提出,拖它一拖,不會傷及他的面子。我已經告訴你的三叔,待我考慮好了,再答覆他。”
過兩天她才知道,爹爹之所以不能馬上離開洛陽,是因為他的舊病又復發了。
這一病病了十幾天,三叔來過幾次,徐中嶽給他請了洛陽最好的大夫看病,自己卻沒來過。
三叔每次來探病,都像那次一樣,關了房門和爹爹小聲說話。他一走,媽媽和爹爹也總免不了有點爭論。他們的爭論,聲音也是很輕很輕的。
她無意偷聽他們的談話,卻也偶然聽到幾句。有一次她端藥茶給爹爹喝,大概是因為爹爹在病中聽不見她的腳步聲,直到她走進房間,方才停止說話。
媽說:“你為什麼對徐大俠總似乎存有偏見?”
可以猜想得到,在她說這句話之前,他們曾經對徐中嶽的人品有過爭論。
爹爹說:“沒有證據,找不敢說徐中嶽是壞人,但稱為大俠,他似乎還不配。”
媽說:“為什麼不配?”
爹爹說:“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如他不是有點想要威脅我們答應婚事,根本就不用叫三叔來告訴我,他已經知道我的秘密,而且曾經在暗中保護過我這件事情了,做了好事,卻要設法讓對方知道,這還不是施恩望報嗎?”
好說:“你也太過求全責備了,縱然他有這種用意,那也是因為他喜歡我們的雪兒。”
爹爹冷笑道:“我求全責備?嘿嘿,我的話還只是說了三分呢。”
說到這裡,爹爹已經看見她走進房間了,下面的話當然也沒有再說下去了。
爹爹還未曾說出的那“七分說話”是什麼呢?
她想等到爹爹病好之後去問他的,可惜她已經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