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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說辛亥革命
辛亥革命的爆發,至今已整整八十週年了。為這八秩大慶,海峽兩岸乃至日本和美國的中華史學界,都在紛紛集會研討,並撰文以為紀念。在我們執筆之前,首先想自問一下,&l;辛亥革命&r;這四個字是誰發明的呢?或是誰首先使用的呢?筆者不學,自覺此答案已不可考;至少是爭議很大,姑置不論。且說&l;辛亥&r;。辛亥是我國歷史上傳統的&l;干支紀年&r;裡,六十年一迴圈之中的一個年頭。我國歷史自黃帝以降,已有七十八個&l;辛亥年&r;。我們這個&l;辛亥革命&r;是發生在第七十七個&l;辛亥年&r;。這個辛亥,在清朝歷史上是宣統三年;在西方耶穌紀元上,則是一九一一年,所以西方史學家,都把&l;辛亥革命&r;翻譯成&l;一九一一年之革命&r;。因而我們今日來撰文討論這個&l;一九一一年之革命&r;,首先面對的,便是&l;定義&r;的問題了。
辛亥革命的定義與爭議
我們如望文生義,則&l;辛亥革命&r;只是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武昌起義,到一九一二年元旦孫文就職&l;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r;之間兩個半月的事。這個狹義的用法曾為甚多中西專著所採納,然為本篇所不取。蓋&l;革命&r;究與突發的&l;政變&r;不同,它是長期醞釀的結果。只見其果,不明其因,是會引起誤解的。至於廣義的用法,似乎就應該包括辛亥革命的背景,和它立竿見影的後果了。──換言之,我們研討&l;辛亥革命&r;事實上是包括清末民初,中國革命運動的全部過程。但是這一段最早期的革命運動,又是哪一年起步的呢?這就有點爭議了。
一般的說法,總認為近代中國最早組織的革命團體,便是一八九四年&l;甲午戰爭&r;爆發以後,孫中山先生於是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在檀香山所成立的&l;興中會&r;了。一八九四年(清光緒二十年)因此也就是中國近代革命運動的起點。國民黨官書如是說;大陸上的李新教授在其&l;中華民國史&r;上,亦作如是說。
這一點實頗有可議,因為在興中會成立之前,還有楊衢雲烈士和他底一夥同志們在香港所組織的&l;輔仁文社&r;。文社成立於一八九○年(清光緒十六年;另一說為一八九二年),比興中會要早四年多。它最早的創立者楊衢雲、謝纘泰、劉燕賓、何星儔等十餘人,其年齡、學歷、社會背景,和他們&l;推翻滿清&r;、&l;創立合眾政府&r;、選舉&l;伯理璽天德&r;(president)等主張,與孫逸仙(中山別號)他們在檀香山的小革命集團,幾乎一模一樣。所以當中山於一八九五年一月返抵香港時,經共同友人如尢列等的撮合──尢列為文社社員,亦中山好友──這兩個小革命團體,也就一拍即合,搞其聯合組織了。
在這個雙方聯合的新組織裡,他們決定用&l;興中會&r;為會名。因為&l;振興中華&r;這個響璫璫的名字,較之那酸溜溜的&l;輔仁文社&r;四個字,要冠冕堂皇多了。──後來孔祥熙等一群山西青年,也在太原組織了一個&l;興中會&r;。這個遠在華北的興中會,與孫、楊的興中會毫無關係。據孔祥熙說,他們那時聽說海外有個&l;興中會&r;。他們喜歡振興中華這個響璫璫的名字,乃把他們自己的小團體取個名字,也叫&l;興中會&r;。(這是筆者早年在哥倫比亞大學校對孔祥熙回憶錄時,聽到錄音帶內孔氏親口說的。當時亦有人把孔祥熙的小組織,當成孫中山興中會的&l;太原分會&r;,實是誤聽錄音的結果。)
楊衢雲、孫中山等在香港所組織的興中會,事實上除掉名字之外,一切皆是&l;輔仁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