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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簌簌，仇薄燈側過頭，看見師巫洛在身邊躺了下來。小舟不大，剛好容兩個人並躺，但隨便一動，就會碰到另一個人。
&ldo;走吧，該回去了。&rdo;
師巫洛默不作聲。
&ldo;不想走？&rdo;仇薄燈把頭轉了回去，分析船舷上的木紋，&ldo;想帶我私奔啊？&rdo;
第56章 &ldo;我想帶你走。&rdo;
師巫洛轉頭。
仇薄燈背對著他, 月光在他的發梢和肩頭蒙了一道水銀線。他的口吻漫不經心，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他就是這樣, 永遠把自己的想法藏起來，半真半假地說話，就像水中月，鏡中花。
沒辦法猜，猜對也不見得他會承認。
&ldo;想。&rdo;
師巫洛沒去猜，低聲回答。
仇薄燈一點一點劃過木紋的指尖一頓。
&ldo;想帶你去南疆，想帶你去巫族, 想帶你去一座很遠很遠的城。&rdo;師巫洛在他背後慢慢地說，月光落在那片銀灰裡，分辨不出是月光更清冷一些還是他的眼眸更清冷一些。他的聲音很輕也很認真，&ldo;想帶你去真正的天涯海角。&rdo;
他一直都是握刀的人。
刀走直, 從不迴旋盤繞，用鋒利的刃口劈開一切迷障, 不論那迷障是霧是水是鏡。直來直往得有些笨拙，但在某些時候，卻又會精準得驚人。
&ldo;我想帶你走。&rdo;
他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但我想帶你走。
孤舟漂浮在海面, 隨水波微微起伏, 飄到了月影中心, 彷彿落進白月裡的一片竹葉。仇薄燈一點一點用指甲劃過船舷上的木輪，就像小時候孩子們一圈一圈數過時間。師巫洛沒有再說話, 靜靜地望著天空中的圓月。
&ldo;說說南疆吧。&rdo;
仇薄燈的指尖停留在最後一道木輪。
師巫洛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半晌, 他也側過身, 目光久久地落在仇薄燈背上，試圖猜這五個字的意思。
可仇薄燈就算面對面說話, 猜他的心思都很難，更別提眼下連他什麼表情都看不到。
&ldo;發什麼呆？&rdo;
他猜不到仇薄燈的心思，仇薄燈卻像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ldo;窮山惡水的話，誰想去？&rdo;
&ldo;南疆……&rdo;
師巫洛忽然侷促起來。
南疆、南疆是什麼樣子？
師巫洛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是那麼難回答。
要用什麼言語勾勒它的輪廓？用什麼辭藻填充它的色彩？用什麼比興讓那片重重疊疊的陰綠古林變得如畫如歌？
&ldo;南疆多孤峰，峰絕千仞，&rdo;師巫洛斟酌著組織語言，&ldo;最高的是巫山，巫山山南盤繞著秋練般的博水，白石會被懸瀑從崖上衝下，落進塗潭裡，破碎後被水流打磨成玉。啟蟄時，會有約莫兩尺長的蜉蝣聚集到潭面，傍晚像月光像白紗一樣飛起……&rdo;
他努力回憶雜記上對南疆的描述。
詩人歌山唱水，因為他們心裡的山不只是山，水也不只是水。如果要師巫洛自己說，博水只是博水，不會盤繞也不會蜿蜒，蜉蝣朝生暮死便是朝生暮死，不會像月光也不會像白紗……
在南疆待了一千年，可南疆也只是個地方而已。
&ldo;你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