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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心底蔑視風長歡,若非虛雲大師臨終前百般叮嚀,或許離開崑崙仙境後,無相佛宗只是煎熬著他的另一個煉獄。
見虛無氣的眼角皺紋聚在一處,心中暗喜的風長歡更是戲癮大發,兩手勾在一起,故作不安之態,低垂眼瞼,時不時怯生生望他一眼。
虛無本是滿心怨氣,恨虛雲大師為一己私慾,一念之差置佛宗於不顧,然而此刻風長歡刻意逃避,咄咄逼人反而理虧,何必大動肝火?
他念了半輩子的經,活得總歸算是明白,壓抑心中怒火,自袖中取出一隻白瓷蓮花寶盒,拿出其中的物件。
「虛雲的舍利子,他生前託我轉交給你。從今往後,你與我佛宗再無幹係,速速離去,莫要回來!下次再見,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風長歡微愕,將那泛著幽光的舍利子捏在掌心,背過身去,朝向藏經樓大門,眼角染了一絲紅暈,雙目通紅,血色淚水含在眶中,隱忍著,不肯泣下。
他是想的。
重歸佛宗那日,站在大雄寶殿前,他就想沖入其中,去見虛雲大師最後一面,用盡最後的氣力告訴他:老和尚,我回來了。
可他不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時光無法磨滅,生死不可隔絕,哪怕是在凌霄塔下受入骨噬心之痛,他也記得曾有一人牽起他的手,走過遍佈陰霾與荊棘的千階長梯,傲立無相之巔。
掌中溫熱柔軟,而他十指冰冷僵硬,好似寒泉堅冰,非烈焰而不可融。
老和尚總是慈祥的笑著,溫聲道:「熱了點,比昨天熱了點。每天都幫你捂著,總有一天會化盡你體內寒氣。」
「不會的,我就是塊堅冰,合該被人碾作齏粉。」
他如是答道,幼小的雙手覆在花開正盛的海棠瓣葉,只一瞬,那暗香浮動的極美之物便結出一層冰霜,停滯於最美一刻,再無凋零之日。
凡物尚且如此,那替他暖手的人,又該忍受怎樣的苦楚?
明知錐心刺骨,明知並無可能,仍願毫無保留,鍥而不捨。
在被虞扶塵質疑時,風長歡沒有替自己辯解,一如被眾生居高臨下審視時的卑微。
他是該說的,早在泣下血淚時,就該向人表明,他並不是鐵石心腸的冷血魔頭,他會痛,也會流淚,當這世上最後一個懂他、在意他的人也故去了,他便好似切斷了與這世界所有的聯絡。
還能有誰……再來白費事,無用功的捂熱他冰涼的雙手呢?
風長歡捧著那顆同他臉色一般蒼白的舍利子,薄唇輕顫。
老和尚……我還想再聽您講經說法,教我佛法玄妙,您……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不再是懵懂無知的毛頭小子,也做了別人的師父,不會再添麻煩,更不需要您將我護在身後,承受無端的謾罵與指責了……
回來再看看我,好不好?我還想被您牽著手,在立雪亭前看日升月落。
如今我安然歸來,卻孤身一人,就算白得了餘生安寧,又有何用……
他呆愣愣盯著自己的雙手,忽而被一道溫熱緊覆。
抬眼去看,少年正拉著他的手,滿眼關切詢問著什麼。
死寂之中,他聽不到一絲聲響,但能真切感受到,這個人,也在乎著他。
可是他……不覺得冷嗎?
虞扶塵握著他冰冷的手,不知為何,見他如此難過,心便似被人□□一般,痛的發緊。
他鼻翼一皺,不忍看那人此刻的神情,佯作滿不在意的模樣,彆扭著低喃一聲:
「老和尚不在了,還有我陪著你。你要是哭……我怕我哄不好你。一、一把年紀了,別讓晚輩擔心啊。」
他牽著風長歡的手走出藏經樓,身後明斯年再次對虛無行禮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