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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像郭紅鼻,他歹毒,無恥,總還算得一個膽大妄為的壞人。可自己算什麼?仇道民覺得自己好人壞人都算不上。沒有了意志,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感情,沒有了尊嚴,他什麼都沒有了。或者說,他什麼都有,但由於患得患失,怕這怕那,什麼都不敢表露,什麼都仰人鼻息。他在每次政治運動中只知自我悔恨,自我歪曲,自我作踐。周圍的人也有怕事的,也有顧忌的,但他們至少可以嘲笑他,無視他。仇道民覺得自己是所有可悲可嘆的人中最為甚者,他簡直不是在做人!今天,他決計要作一次抗爭:
“黨和政府號召我們幫助整風,從一些領導者的身上我們確實發現,黨的肌體正在敗壞,眼前的情況就是。大家不願、不敢或不屑鳴放,這是覺得這鳴放無用無益而很可能有禍!我認為剛才校長的發言就包藏了某種禍心,為什麼要把清楚明白的事實故意說得模糊含混,為什麼在是非面前不肯做出公正的判斷?這是不是為了隨時可以翻雲覆雨?我期待領導不要容忍和放縱惡勢力的發展,也希望肆意侮辱人,踐踏人的行為只是偶然的現象,不然,那就是我們革命事業的悲哀和不幸了!”
這是仇道民的心靈長期遭受壓抑的申訴,馬上在會場上引起了共鳴和震盪。當仇道民進一步列舉事實來證明他的看法和感受時,郭洪斌坐立不安,他焦躁地東張西望,校長握著筆,像在認真記錄,但從他投向仇道民的冷冷的幾眼,流露著明顯的不滿,甚至是恨意,他也掉過頭來斜了郭洪斌幾眼,郭洪斌讀懂了校長臉上的表情:這已經到了突圍的時候,校長不是給了他個非黨人士的頭銜麼!
“姓仇的,你想幹什麼?老子也是黨外人士,我才不怕!”
“你。。。 你就一次也不能人模人樣地說話麼!”
“老子就這模樣,你能怎麼樣?敢吃了我,沒見過,別忘了你是什麼東西!”
“你可以放心,我不吃穢腥東西。”
“等著吧,到時候就怕你叫我親爹親媽老祖宗也饒不了你!”
“安靜!”這時,校長對著郭洪斌吼了一聲,那還真是個兇樣子,這也是給所有人看的,大家都靜了下來。隨後,校長卻以十分溫和的語調莫名其妙地說:“很好,很好,今天的會議開得很好,老師們的積極性都充分調動起來了,希望今後繼續發揚,把會議開得更加生動活潑。”並且,他還逐一表揚了會上發言的人,對郭洪斌的行為卻依然不置可否,像剛才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執似的,未待人們提出質疑,他便宣佈散會了。
校長是沉著的。他決心採取拖拉的策略,一連好幾天臥床裝病,他需要看看這個形勢進一步如何發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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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郭洪斌來解圍,校長實在出於無奈,他在會後對郭洪斌說:“你得公開檢討,當然只用講壓制鳴放不對,不然,到時會更加被動,更加難辦——上面還在點火,真是不到塌臺不收場!”郭紅鼻也感到他的威脅恐嚇,造謠中傷產生了反效果。他在縣中學的囂張氣焰早已低落了三分,現在不僅那個姓倪的女人,連仇道民也竟敢在會上這樣公開頂撞他,但既然校長說了讓他檢討,他也就只能自認晦氣,俯首從命了!
在郭洪斌眼裡,校長絕非等閒人物,別看他平日裡病病衰衰,不苟言笑,到時卻拿得出手段來。比如,他原來的老婆被他弄得瘋瘋顛顛趕出門去,現在換上的新夫人要小他十多歲,這就是能耐,足以看出他為人的厲害。他沒有什麼事情不記仇,現在是天低雲暗,他不得不蹙額皺眉,只要風浪一過,校長還會是校長,前天他就對郭洪斌說了一句別有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