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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示示……
只是稍有一點可惜,這一天來得太快,他的徒弟們還沒完全成長起來,他的《修劍心得》也因為夾雜了太多殷殷囑託,而導致篇幅過長,拖拖拉拉到今天還沒寫完……
他曾以為他此生熱烈過,頹唐過,得到過,也失去過,臨到分別應該沒有遺憾才對。
但他此時此刻,看著白雪皚皚的山,感受著拂過面頰的風,再摸摸自己還在緩慢跳動的心臟,又覺得此生處處是遺憾。
若是還有幾年時光,能再陪著那些孩子們走一段,該有多好啊!
他曾無數次伸出手想拍拍徒弟們的肩、摸摸他們的頭,又在衣袖被牽動之前,將手收了回來;無數次想告訴那幾個孩子,此生能做他們的師父,他其實很驕傲,又在嘴唇張開之前,將那些肉麻的話都嚥了回去。
是他太怯懦,白白浪費了三百年時光,直到近幾個月被那上躥下跳的皮猴子鬧得頭疼,才突然體會到了為人師父的樂趣。
可是時間還是太短了啊……
一想到剩下的幾個徒弟,一想到沒有了元嬰修士的玄天宗,談靖祺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絲猶豫,天劫之下的梁雲深是他需要保護的徒弟,可剩下的那幾個,也是他應該保護的徒弟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該不該為了一個徒弟的生死,而放棄庇護整個宗門?
談靖祺的坦然赴死的心,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梁雲深,是玄天宗陣道幾千年來最優秀的繼承人,此次若能保下他,以他金丹六層的修為,加上神乎其技的陣法造詣,說不定能達到元嬰期的戰力。
只要他以後心魔不發作,代替他這個病秧子庇佑玄天宗幾百上千年根本不成問題。
可是,若是他出手依然沒把人保下來呢?
談靖祺看著手中的映河靈劍,神色晦暗不明,他現在身體就是個空殼子,面對幾十上百道劫雷,能有幾分把握,他自己都不敢保證。
就算他勉強把人保下來了,他真的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魔嗎?
萬一將來梁雲深心魔發作,沒有他在,宗門內有誰能制住他呢?
靠新入門的小徒弟嗎?
雖有陣心加持,但二人修為畢竟有天淵之別,她真能制住發瘋的師兄嗎?
可若是不救,以他的身體狀況,又能繼續庇護玄天宗幾年呢?
兩個最小的徒弟先不論,大徒弟舒悅和四徒弟宋辰星現在都是築基巔峰、二徒弟紀皓現在是金丹一層,若過幾年他們中也有人進階,觸發比現在更加嚴苛的天劫,他到時候也要因為要庇護剩下的人見死不救嗎?
那時候他的身體只會比現在更差,他就算有心想救,就一定能救得下來嗎?
或者到時候,他又會打著為宗門未來考慮的旗號逃避下去,這一個也不救,那一個也不救,等宗門內的弟子一個個死在天劫之下,就剩他這個半死不活的老東西,宗門就有未來了嗎?
談靖祺握緊映河靈劍,神色不斷變幻,識海中雲霧翻騰,眼前忽然幻化出另一個自己,指著他的鼻子,大聲拷問著他的真心:“談靖祺!你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了整個宗門考慮,還是自己貪生怕死?”
那幻影突然又變成師父的模樣,一步步逼近,對他怒目而視,用劍柄一下下狠戳著他的心窩:“談靖祺!徒弟在你眼前隕落,你都能見死不救,為師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你真的配當他們的師父嗎?”
“師父……”談靖祺剛想辯解,那幻影又化成鬼魅的樣子,蛇形的身軀纏繞著他的軀幹,尖利的指甲劃過他的胸膛,慘白的頭顱枕著他的頸窩,長長的獠牙貼著他的動脈……
鬼魅伸出分叉的長舌,一下又一下地輕舔他的耳垂,冰涼又黏膩的觸感,彷彿要從耳朵一路滲入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