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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某一日上午。西風呼嘯,瑞雪紛飛。田野村莊蘆葦蕩一片銀裝素裹。俗話說,霜前冷雪後寒。冰天凍地,社員們無法戶外做生活,學生也不上學,家家戶戶大人小孩拱在被窩裡。 趙家人用泥盒架上木柴烤火,一家人圍著四周驅寒取暖。此時陳隊長裹著件舊棉襖,雪人似的闖進來。“坐下烘烘火。”趙老爹起身招呼道。陳隊長用手抹去鬍子上的雪渣,說道:不用了,快跟我去趟隊房,隊裡的牛快不行了,大成子不諳行,冰天雪地的請不到獸醫。趙老爹默不作聲,不置可否。陳隊長急了,伸手拽住趙廣發的衣服直往外拖,嘴裡念道:頭裡聽見鍬響了,還記什麼前嫌。趙媽媽念念叨叨地趕忙拿件舊大衣扔給趙老爹,趙老爹來不及穿,跟在陳隊長後面,冒著風雪小跑。 說起這頭不滿兩歲半的牛,跟趙廣發還真有感情呢。這話還得往前面說。原來,趙廣發是方圓十里八里有名的用牛能手。早年他的父親用大木船跑運輸,後來,賣掉了大船,買了條水牛用作耕作農田。那時他才十幾歲,便跟著他嗲養牛餵牛扶犁梢。後來合作社人民公社時他便為生產隊用牛。大半輩子下來了,積累些經驗,也跟牛結下了不解之緣,人解牛語,牛通人性,知牛冷暖。把個牛服侍得溫溫順順,服服貼貼。 去年冬天,生產隊一條老牛不中用了,生產隊決定換頭牛,於是賣了老牛,又湊些錢,讓趙老爹去百十里的地方買回頭歲數不大的小母牛。瘦瘦弱弱的小牛不到兩個月的工夫,便被趙老爹調理得肥肥胖胖壯壯實實。夏天蒿草茂盛季節,趙廣發起早摸黑偷閒補空下蕩割草,為牛準備冬天的草料。秋季大忙過後,牛因過度勞作,又沒帶精料,牛突突地瘦了下去,不慎又染上了風寒,屎屙不下來,生產隊請來獸醫,獸醫說是便秘,先灌香油,然後要用手去掏,獸醫嫌髒。趙廣發二話沒說,捲起袖子,伸進牛屁股裡,掏出一團團硬屎蛋。這牛別人碰它,它便瞪眼豎耳甩蹄子,可任憑趙廣發怎麼擺弄,它都一動不動。 兩月前,陳隊長的侄子大陳子得了大病不能做重生活,陳隊長說情,讓牛紿大陳服侍,趙廣發不情不願地同意了。可他還是戀著牛,隔三差五地去隊房給牛添添草,用竹掃帚給牛掃掃癢。趙媽媽常說牛是他命根子。 當下,趙廣發急匆匆地跟在陳隊長的後面,冒雪小跑到隊房。見牛渾身溼漉漉的躺在稻草上,眯著雙眼,見趙廣發,微微睜大了些,眼眶裡竟溢位淚水。趙廣發也一陣心酸,蹲下身來,用手輕輕的摸著牛頭,見牛這般模樣,遂問大陳怎麼回事。 大陳垂手低頭囁嚅道: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天亮起來看不見牛,便到處找,見它在河裡爬不上來,便去喊我大爺,大爺喊來人把它弄上岸。陳隊長在一旁不停地指責大陳。趙廣發也不多說生板話,連忙指派大陳找些木柴烘火,烘了半個時辰,牛還是支撐不起來。趙廣發用手扒開牛的眼睛,見其瞳孔放大,估計牛活不成了,心裡一酸,淌下淚來。陳隊長問:還有救嗎?趙廣發搖搖頭,用手抹了抹牛的眼淚,也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說不出話來,一頭鑽進雪地裡。 趙廣發回到家裡,雪已停了。忠智忠信玉蓮等在雪地裡張麻雀。忠仁攙著文兵,土英拿著針線,巧雲梳著頭,都站在門口望著。趙媽媽坐在灶門口邊燒火邊不時地朝外張望。忠智先在屋前的院子心掃出一小塊空地,支上繫著細繩的柳簍,玉蓮則在空地上撒了半把稻粒,三人退到門口,忠信手裡拽著繩頭,玉蓮也要搶繩頭。忠仁道:你們不諳行,繩頭把忠智。忠智接過繩頭,作半蹲狀,一家人屏氣靜觀。少傾,果有幾隻麻雀急匆匆地落在空地上,跳跳蹦蹦地搶食稻穀,全然不知四伏的危機。‘啪’忠智猛的一拉繩頭,幾隻麻雀便被扣在柳簍裡。三人連忙跑去,文兵也掙脫忠仁的手,拍手歡笑。 此時恰巧趙老爹到家,見此情景,莫名地來了氣,用腳狠踢柳簍,麻雀拼命似的飛走。兄妹仨興致全無,既莫名其妙,又害怕似的退到一邊,文兵急哭了,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