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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向長榻挨著西牆的角落。
柳玉珠被他一訓,乖乖去面壁了。
然而身心疲憊,跪著跪著,柳玉珠就倒下去了。
第6章 006
柳玉珠做了一個很亂的夢。
起初是宮中派人到各地遴選秀女,家中長姐、二姐都已經出嫁,只剩她一個,爹孃雖然千萬般不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官差在名冊上記下她的名字,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其他採選秀女一起上了進京的馬車。
那是柳玉珠第一次離開甘泉縣,遙遠的京城,她一無所知。
進了宮,柳玉珠先是被皇后娘娘看上了,點她做身邊的宮女。柳玉珠才到皇后宮中沒幾日,又合了公主的眼緣,將她從皇后娘娘身邊討了過去,得知她本名柳玉珠,公主沒有給她改名字,依然喚她玉珠。
後來柳玉珠才知道,能被公主領走,是她的大福氣,公主雖然有些刁蠻,卻善待她們,而那些被安排到后妃、皇子身邊的秀女們,經歷的遠比她複雜,捱打挨罵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在爭寵、算計中喪命。
所以,柳玉珠非常感激公主。
夢境一轉,她已進了永安侯府,夜裡陸詢壓在她身上,卻不是當初她遇見的大公子,他記仇了,他故意報復她,說些槍啊碗的葷話。
柳玉珠一直哭一直哭。
胳膊突然被人推了兩下。
柳玉珠茫茫然睜開眼,月光皎潔,為陸詢的臉蒙上了一層清冷的光,與夢中的大公子完全不同。
柳玉珠怔怔地看著他。
「哭什麼?」陸詢神色頗為不悅。
剛剛他在翻看卷宗,她突然發出貓崽兒似的低泣,陳武還在外面守著,誤會瞭如何是好?
他問話的時候,柳玉珠已經看到了東邊榻上的桌案與卷宗,也記起了白日發生了什麼。
可她明明在回憶與雷捕頭的過往談話,怎麼躺下來了?
柳玉珠慌亂地就要起來,動作受阻,這時她才發現,身上多了一床薄被。
她攥著被子,難以置信地看向陸詢。
陸詢輕嘲:「你倒是會享受,讓你回憶案情,你卻睡著了,還不忘扒拉被子蓋上。」
柳玉珠再一看周圍,右邊那床鋪蓋果然變得亂糟糟的了,很像她睡中怕冷循著本能翻了被子出來。
她低下頭,羞愧汗顏。
「快黎明瞭,再給你兩刻鐘,若還是想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那便回牢房去吧。」陸詢退回桌案旁,臉色極冷,而他右邊待看的卷宗,只剩下薄薄一層了,看完的那些,全都擺在左側,分成三摞,每摞都有兩尺來高。
「您,您一直沒睡?」柳玉珠呆呆地問。
陸詢垂眸道:「本官初上任,你就給我惹來人命官司,如不儘快破案,我在京城更無顏面可存。」
柳玉珠咬了咬唇,他是很慘,可她也冤枉啊,她也不想雷捕頭死,還是死在她的馬房。
無論如何,兩人此時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想破案。
柳玉珠先把他的鋪蓋收拾好,然後繼續面壁回憶。
黎明未到,窗外夜深風冷,柳玉珠無意識地摸著手臂,這冷也讓她的腦海格外清醒。
陸詢說過,雞毛蒜皮的小案基本可以不作考慮,要能引起仇殺的那種。
雷捕頭直爽歸直爽,偶爾也喜歡吹吹牛,在雷捕頭口中,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柳玉珠想起幾樁雷捕頭自認破案過程很精彩的大案,那也可能是甘泉縣這個小地方發生過的僅有的幾個大案。
陸詢點了點被他單獨放在桌案正前方的一小摞卷宗,頭也不抬地道:「這幾個案子我已經找出來了,犯人要麼已經執以死刑,要麼被流放邊疆,白日我會派人去查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