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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寒雲抿嘴低頭,似乎和從前在山中一樣,乖乖地聽著訓誨。
「小師弟也知道輕易不能赦罪。你若願赦一個惡人不死,就得保證這惡人不再害人。當初伏蔚弒父殺兄登基,對我下了幻毒,是你跪地求情,說他生而不易,說他胸有抱負,能活萬千生民,撫育天下百姓……」說到這裡,謝青鶴突然不說話了。
停頓片刻之後,他才把話題找了回來:「倒是我想錯了。當初赦他不死的,不是你,是我。」
謝青鶴為什麼會饒恕伏蔚?
因為伏蔚從小在宮中被排擠虐待?因為伏蔚生世可憐?因為伏蔚有可能成為有道明君?
都不是。
他不殺伏蔚的唯一理由,是因為伏蔚利用日升月落術,綁架了束寒雲。
二身一體,兩心同命。
每到日升月落之時,二人就會交換皮囊,成為對方。
這種混淆皮囊魂魄的邪術,得自於不平魔尊。不論是上官時宜還是謝青鶴,都束手無策。
若是謝青鶴殺了伏蔚,束寒雲也會隨之隕落。
束寒雲是早與伏蔚共謀,自願被伏蔚挾持?還是因二人都被不平魔尊所趁,混淆過記憶,所以束寒雲一個不小心才被伏蔚所暗算?除了束寒雲自己,誰都不知道。
不管束寒雲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與伏蔚捆綁在了一起,謝青鶴只能黯然敗退。
謝青鶴本覺得束寒雲有義務約束伏蔚,話說到嘴邊,發現該承擔幹係的不是束寒雲,而是自己。
束寒雲有什麼義務呢?
他不過是拿著自己的命,脅迫過謝青鶴而已。
「我若直闖宮禁,只怕驚動太大。還請你替我給周朝天子傳話。請他將小師弟下山之後,他頒旨令的前因後果,想了什麼,謀了什麼,做了什麼,一一寫清楚。如何處置此事,我知曉詳情之後,再與他商議。」謝青鶴站了起來,「自然,他也可以不寫。我會親自去禁中問他。」
哪怕是十一年前,謝青鶴也不曾如此態度決絕。束寒雲吃驚地說:「師哥為何動怒?」
「你總覺得我在生氣。」謝青鶴回頭看他,「我若生氣,是這樣好說話麼?」
「這本是小事。小師弟安然無恙,其餘諸事我也可差人為小師弟澄清。師哥,我已經訓斥過阿蔚,他也知道錯了。這事為何不能就此揭過呢?說到底,阿蔚是小師弟的親生父親,君臣父子綱常所在,何況,小師弟這不是好端端地麼?」束寒雲上前拉住謝青鶴的手,「師哥,求你別生氣。」
謝青鶴轉頭看他,突然捏了捏他的臉,說:「寒雲,我竟不認識你了。」
「伏傳是活得好好的。死在這場混亂中的無辜池魚呢?楊柳河莊園和折柳街大宅皆為邪教祭壇,滅門慘禍可以不算在伏蔚頭上。被滅門栽贓給伏傳的兩姓人家,死在騾馬市的商人、武夫,也包括被伏蔚派來送死的幾百個千乘騎……這些人死得莫名其妙,在你眼底都是『小事』?」
「你與我說君臣父子,是不是還有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只怪伏傳為什麼不乖乖去死,惹出這麼多的禍事來,打攪了二爺的清修,真可惡啊。」
束寒雲連連否認:「師哥誤會我了,我不是……」
他伸手想要抱住謝青鶴。
謝青鶴只不過往旁側迴避了一步,上臂輕擺,不知怎的就打掉了束寒雲的面罩。
戴面罩自然不是為了故作神秘。隨著面罩滑落,束寒雲左邊顴骨近左眼的地方,一道猙獰的舊疤痕露了出來。這讓束寒雲十分慌張,連忙低頭去尋面罩,重新戴回臉上。
謝青鶴看著他那道猙獰恐怖的傷痕,瞬間想起他滿臉是血撲在地上的可憐模樣。
幻毒造成的困惑與混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