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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人立在門外,左手負在身後,穿一領青色直身,顯得高大筆挺。雖然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一點發福的跡象都沒有。他面色黑紅,想是常年在外走動所致;隆鼻闊口,兩道濃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嘴角略帶著笑意,靜靜地看著鄧源。
這就是鄧鼎城?怪不得當年段家小姐非他不嫁,真是有一副好皮囊啊。
“你···我···”鄧源口吃起來。
“什麼你你我我,我是你爹!”鄧鼎城邁步進來。
鄧源眨眨眼,忽然福至心靈,影帝上身,咧嘴大叫:“爹···”合身撲了過去,半跪半蹲抱住鄧鼎城的大腿,嚎啕大哭。
鄧鼎城有些猝不及防。根據這三個月的暗中觀察,自己的兒子似乎不是這麼軟弱易哭的性子。今日怎麼做出這麼一副小兒女姿態?看來是父子天性,血脈情濃啊。
想到這裡,鄧鼎城也不禁動容,嘴角笑意斂去,眼眶一紅,兩行老淚滾滾而下。
鄧源腦子裡有個念頭,那就是眼下哭得越情真意切,待會兒要求放了歸雨寧也就越順利。可情緒開啟之後,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穿越來此,舉目無親,還要冒名頂替託庇於鄧鼎城名下才能活下去;四百年後的親戚朋友此刻不知急成什麼樣子;自己明知道十五年後的亡國之禍,卻束手無策,也無處排遣,時刻揹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一念及此,他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鄧源哭聲越來越響,院中其他人不禁好奇地往這邊張望。鄧鼎城將鄧源扶起在桌邊坐下,反身將房門關上,滿是歉意地說:“孩子,你受苦了。”
孩子,你受苦了。
他若是說“你們受苦了”,那便是對鄧母也有歉意。但此刻鄧源聽得出來,這歉意只是針對自家兒子的。至於當年的結髮妻子麼···唉,也許在他心裡真沒那麼重要。
好半晌,鄧源止住悲聲,情緒平復了下來,啞著嗓子斷斷續續說了許多晉省的生活之苦,成功解鎖了鄧鼎城的舐犢之情。在過去的十九年裡,父子從未相見,鄧鼎城雖然也惦記著這個兒子,但也只是“惦記”而已,並且更多的是關注“兒子”這個符號。話句話說,無論鄧母帶來蘇州的是鄧源本人還是其他的阿貓阿狗,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認下。而此刻則不同,鄧源這三個月的表現已經讓鄧鼎城很是認可,一番戲假情真的真情流露之後,又讓鄧鼎城打心裡接納了這個活生生的人,而並非一個作為符號的“兒子”。
父慈子孝的場面告一段落,鄧源進入正題,試探著問:“爹,您為何要派人劫持那小童?”
鄧鼎城顯然早就準備好告訴鄧源真相,便輕描淡寫地說:“所謂劫持,其實是我和那孩子家裡約好演的一場戲。那孩子沒事,整件事情中,唯一的受害者是你的那位小朋友,歸家小姐。當然,若非她過於熱心,本來也不必遭此無妄之災。”
“什麼?”即便此時天外飛來一塊隕石落在院中,鄧源也不可能更加驚訝了。鬧出這麼大動靜,居然是一場戲?為什麼要演這麼一場戲?而且那小童的父親還氣勢洶洶地去找唐知縣興師問罪,若無意外,此刻正和歸昌世一起在縣衙枯坐著。若是他事先就知情,那麼老傢伙演技著實了得。
“就是一場戲。”鄧鼎城清了清嗓子:“按照我們原來的設計,明日城裡就會傳出流言,說顧老相國老來好男風,喜歡俊秀粉嫩的童子。然後會有人有意無意地把這兩件事往一起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不妨想一想。”
“您說的顧老相國,就是顧名俊的祖父顧秉謙吧?”鄧源反問了一句。在得到鄧鼎城肯定的答覆之後,整個人都麻了。他想起在手機上搜尋到的顧秉謙被崑山百姓破家驅逐的資訊,萬萬沒想到,這件事不是百姓自發的,而是有人在暗中策動,策動者還是自己名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