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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蟬鳴的喧噪沿著林子漾開,將盛夏的氣氛烘得更沸,滾滾烈日曝曬在街亭廊瓦上。倦鳥懶得撲騰,一頭栽倒在樹梢裡。
碼頭邊行人各自送親友,人手一把竹傘也不頂用,汗水順著兩鬢而下,薄衫汗津津地黏在身上。
侍從們正將行李一箱箱搬上船,與船工交代著事宜。
容貌姝麗的年輕夫人手搖一把鑲珠綺羅團扇,不情不願地被扶回馬車裡,“急什麼,你能不能讓我看著你走?”
“不能。教你不要來,偏過來湊熱鬧。”趕她那女子不厭其煩地又道一遍:“天氣這樣熱,你腹中這個金貴,仔細點吧,我賠不起。”
才滿兩月身孕就被護得半點自由沒有,蒙焰柔不大高興地坐在車裡,打著扇子嘆氣:“知道了,真囉嗦,你們成天都是一套話,聽也聽膩了。”
她腹中這個孩子來得皆大歡喜,正是時候,婆家孃家高興得瘋了。不枉謝辰去歲陪她在山上吃齋唸佛,冷清清地住了兩月。
一時都道那西山果然有佛光庇佑,送子娘娘顯靈。
謝辰站在車窗邊,含笑道:“既然聽膩了,我離開將好,還你幾月的清閒。”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孩子他乾孃,”蒙焰柔手伸出窗,示意謝辰將手給她牽,待謝辰配合地搭上,用力過猛地深情款款道:“你早點回來,否則我一定茶飯不思,為伊消得人憔悴了。”
膩歪得謝辰險些掉頭就跑。
“少夫人就別害我了,你家江大人是個醋罈子,聽見必酸得厲害。時辰不早了,我走了。”
“回來給我帶點正宗的米釀!”她急著道:“我留著明年喝。”
“知道了。”
謝辰答應著往岸邊去,行李已經搬完,隨行的也都上了船。江邊風勁正猛,是行船的好時候,等人到齊便能起帆。
藺長星站在岸邊等她。
他穿了身石青色的夏衫,清涼素淨,正將一柄黑金小扇遮在頭頂。
朗聲笑道:“這麼快就說完體己話了?這一走見不到她,可有的思念。”
他平日裡穿著朝服跟盔甲還像模像樣,端得正氣浩然。今天便服著上身,又跟個浪蕩紈絝似的執扇遮陽,活脫脫換了個人。
謝辰似笑非笑地瞥他眼,心裡嘀咕著怎麼偏他曬不黑,一年四季都是這樣膚色。
根本不必遮。
她譏諷道:“才說完江鄞是醋罈子,你又來了?”
藺長星腳步輕快地跟在她身後打扇,信口為自己辯護:“我不是醋,我是為你著想。你在京裡熱鬧慣了,此行只跟我一起,我怕你孤單。”
一陣熱風追在頸後,這扇子還不如不扇。
謝辰徹底笑了,覺得這人傻。
“又不是頭一回,我十幾歲時便常離京,那時還沒有你陪呢,照樣好得很。”
進到船艙之中,四下襬了冰盒,吐著冰霧,暑氣跟著降下許多。
謝辰舒緩了口氣。
藺長星拽拽她的袖子,她不解地看向他,聽他鄭重地道:“以後到哪裡都要帶著我。”
哪怕你一個人好得很。
“看你表現。”
謝辰笑著,反手握住他的手,牽他進屋去。這船上都是信得過的人,早司空見慣這個景象,也沒人會嚼舌根。
她坐下倒了兩杯涼茶,一杯推到藺長星面前,他道:“我是認真的。”
這人一執拗起來輕易不罷休,謝辰應付他熟能生巧,極配合地說:“是,藺將軍!”
他這樣聒噪和磨人,一人能頂十個。若他不在身邊,那才是真正的孤單,往後怎麼捨得不帶他就遠行。
謝辰不把這話說出口,害羞不說,只怕某人尾巴能翹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