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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一搖頭,道:“我沒做梁帝的妃子。他收了我做義女。”

“義女?”這一回,拓跋頊真的驚訝了,笑道,“那齊帝蕭寶雋和惠王蕭寶溶呢?不會給收作義子,打算大行之後再把帝位傳給你們家吧?”

我只作沒聽到他話語中的譏刺,答道:“大哥死了,三哥被囚。”

我苦笑道:“你不必恨我三哥抓你了,他的境遇比你還慘。如果他會武功,只怕身上的鐵鏈可以纏得他說不了話。”

我承認,到了現在,他還是能輕易讓我氣得心裡發苦。

他微蹙了眉,居然閒閒問我:“哦?那樣對你哥哥們,卻收你做義女?覺得自己太老了,不好納妃,就用這個名義將你留在身邊麼?”

言外之意,分明暗諷我和蕭彥不清不白了。

我氣惱地瞪他:“你以為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拓跋軻這樣的畜生麼?只要他喜歡的,不管別人怎麼尋死覓活,先霸佔了再說!禽獸不如!”

相見了,猶道不如初(一)

拓跋頊沒爭辯,只是垂下眸子,低聲嘆道:“你始終不懂他的心。”

我反問:“為什麼我要去懂他的心?如果我一定要猜測他的心意,必定也只是為了用他的鮮血來清洗自己的恥辱!”

拓跋頊動了動手上沉重的鐐銬,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他自語般道:“不怪你。逼迫中醞釀出的感情,註定是被辜負。”

我提起案上的筆,蘸滿了墨,重重地落筆,寫了一個字,才道:“你錯了,逼迫中醞釀的,只會是仇恨,不會是感情。”

提起翰墨淋漓的紙,上面一個大大的“恨”字,毫無女兒家的嬌柔纖弱,勾折間的鋒銳,凌厲得像一把刀。

我的字一向不好看,但獨獨這個“恨”字,寫得形神兼備,如一刀將仇人脖頸砍下那般痛快舒暢。

拓跋頊凝視著那字,搖頭嘆道:“皇兄不該喜歡你,我也不該喜歡你。”

頓了一頓,他又道:“阿墨,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別再相見了吧?我很怕下輩子我們還會是這樣。”

自以為對兒女私情已經堅強到麻木了,聽著這話還是滿心悶疼。

當日我給拓跋軻逼著服了毒酒後,為了讓拓跋頊保有對我的感情,去恨他的兄長,我曾說,要他下輩子做我唯一的男人,而他,也只許有我一個女人。

我辨不出說這話時自己有多少的真心,但拓跋頊想來是真心聽入耳中的,才會不顧一切和拓跋軻翻臉,硬帶了我逃出去。

他沒能對我狠心到底,我也沒能恨他到底。

如今,我寧願他恨我,也寧願自己恨他。

原來喜歡和痛恨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彼此喜歡,卻不能不彼此痛恨。

我眯著眼,望著跳動的燭火,輕笑道:“好吧,下輩子,咱們還是別見面的好。不過……我沒後悔過我們相山第一次相遇。如果沒有那樣的時光,我這輩子,也算是白活了。”

燭火到底是太亮還是太暗?我眼眶又給灼得疼痛。同時,有微弱的吸氣聲傳來。

抬起頭,他正挪動著手腳,飛快地別過臉去,面部給燭光剪出了一道接近完美的側影,隱隱見得那深深的眸底,似有柔軟的物事正緩緩流轉。

我強笑道:“是不是捆著很不舒服?呆會我走了,他們解開你身上的鐵鐐就會好些了。”

“呵,其實你也怕我會傷你,對不對?”

拓跋頊低嘆,“你已不敢信我,而我……大約也不敢再信你了吧?”

我無力去細想,默然地將手指劃在墨汁尚未全乾的“恨”字上划著,迤邐出的墨漬粘在手上,暗色的陰影像是乾涸的血漬,輕易無法抹去。

對於我們之間完全不同的立場,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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