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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榮從武警部隊一復員就進了公安廳，說是照顧烈士遺孤。沒想到，他工作才一年，也成了烈士。&rdo;蘭姨說著泣不成聲。米處長的眼睛也有些紅了。她沉默良久，對蘭姨說：&ldo;我能和陳嬌單獨談談嗎?&rdo;&ldo;你休想動員她放棄這個孩子!&rdo;蘭姨說。&ldo;我只是想和陳嬌談一下工作安排。&rdo;米處長說。&ldo;我們去外面走走吧。&rdo;陳嬌站起來。&ldo;阿嬌!&rdo;蘭姨不安地叫了聲，想說什麼，被陳嬌打斷了。&ldo;蘭姨，你放心，我自己有主意。&rdo;陳嬌與米處長走到學校後面的荔枝林裡，找了個坡地坐下。&ldo;你懷孕的事為什麼不向組織匯報?&rdo;米處長問她。&ldo;我害怕……&rdo;陳嬌低著頭喃喃地說。&ldo;害怕什麼?&rdo;米處長目光犀利地看著她。陳嬌突然哭了。&ldo;張婉柔和我哥哥死後，我夜夜做噩夢。我覺得他們都是我害死的。我快要崩潰了!當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我覺得自己被拯救了，讓我有機會向阿榮哥贖罪，向蘭姨贖罪……&rdo;&ldo;可你年紀還這麼小，又還沒有結婚，生孩子不符合國家的政策。&rdo;米處長道。&ldo;求求你，米處長，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吧。我的心已經空了，現在只有這個孩子在裡面，我等著他慢慢長大，一點點填滿我的心。如果連他也失去了，我就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和行屍走肉無異……&rdo;陳嬌哭訴道。&ldo;我理解你的心情。每個蝙蝠完成一個任務後，我們都會派人對他做心理輔導，幫助他走出心理陰影。只有你還沒來得及。&rdo;米處長道。&ldo;我不要做什麼心理輔導，我只要留下這個孩子。若這個孩子沒有了，什麼心理輔導都沒有用!&rdo;陳嬌激動地說。&ldo;好吧。你可以把這個孩子生下來。&rdo;米處長考慮了片刻，終於下決心似的說。&ldo;真的?&rdo;米處長這麼爽快就答應了，讓陳嬌不敢相信。米處長點點頭。她看著陳嬌，認真地問：&ldo;陳嬌，你真的能確定你肚裡的孩子是黃世榮的嗎?&rdo;陳嬌漲紅了臉，&ldo;當然。&rdo;米處長鬆了口氣，&ldo;那就好。蘭姨比我有福氣，有你給她留下個孫子。可憐我的兒子犧牲前連戀愛都沒有談過。&rdo;她傷感地說。&ldo;米處長!&rdo;陳嬌愧疚地叫了聲。&ldo;什麼也別說了。你就安心在這裡待產吧，順便照顧蘭姨，現在你是她老人家最大的安慰了。&rdo;米處長道。&ldo;謝謝米處長。&rdo;陳嬌感激地說。&ldo;不用謝我。我馬上就要退休了。這也許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點幫助。&rdo;米處長看著陳嬌，&ldo;這是一個非常殘酷的職業，臥底每天都生活在謊言之中，久而久之，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不能動真感情是特工的戒律之一，就好比演戲，演員為了打動觀眾，表演時一定會付出真實情感。這就叫假戲真做。一個優秀的演員，在舞臺的帷幕落下的一刻，就應該將自己的情感收回，準備下一場演出。&rdo;&ldo;我做不到。兩個活生生的人，因我而死，他們都曾經是我最親近的人。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做不到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做不到收放自如……&rdo;陳嬌說著，眼裡又閃出淚花。米處長拍了拍陳嬌的肩，語重心長地說：&ldo;沒有人天生就能做到這樣，都是經過洗禮，才成長起來的。特工，便是特殊的人，用特殊的材料做出的人。&rdo;
&ldo;可我不是特殊的材料做成的。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人。&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