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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是酸了點,看在一片拳拳心意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讓顧香生意外的是,短短几天時間,夏侯渝還真說動了孔道周,讓固執的老先生願意跟著他走。
不過孔道周也不是一去不復返了,他最看重的還是修史,所以已經留下話,一個月後便回來,繼續完成未竟的工作,並讓人代為傳話,留下一張名單,叮囑顧香生,除了完成謝氏的那一部分傳記之外,為名單上另外幾名女子立傳的事情也交給她了。
顧香生一看,名單上的女子不過五六個,或長於詩畫,流芳後世,或為女醫,活人無數,其中還有一個鄭氏,原為農婦,後因改進農具,得以在前朝一本農書上留名,僅止於此,沒想到孔道周竟然要將她也列入史書裡。
這些女子裡頭,沒有一個是世人眼中的賢后賢妃,有的甚至連一個高貴的出身都沒有,如農婦鄭氏,她一輩子都是農婦,頂多因為改進農具而得到皇帝褒獎,可也僅此而已。
顧香生覺得有些慚愧,可同時又肅然起敬,她身為女人,尚且想不到要為這些女人立傳,孔道周卻已經想到了。不僅想到了,還敢付諸行動,想想袁臻那些人的態度和可能會有的反應,越發襯託老先生的可貴。
聖人曾言: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所謂女子,說的是他自己的妻妾,小人,則指家中僕人,而非卑鄙小人。後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訛傳訛,將其誤讀,甚至以此為依據,認為聖人也覺得女子本來就該與小人並列,可見地位低下。
然而像孔道周這樣的大儒,從來不會將這種偏狹的誤解作為正解,試想一下,孔聖人教導世人要愛親尊賢,這&ldo;親長&rdo;裡頭也包括了自己的父母,一面尊敬母親,一面卻又瞧不起女子,這種明顯矛盾的態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在真正的大儒身上,所以為謝氏立傳也好,單列奇女子一卷也罷,都能看出老先生治學嚴謹的態度來。
但顧香生也不曉得,何以先前她與孔道周也沒說上幾句話,老先生卻忽然對她青眼有加,還將這麼一個重任交給她,實在是令人受寵若驚,她怕自己做不好,辜負了老頭兒的期望,只好將自己關進復始樓裡頭的偏間,埋頭翻閱資料,爭取在孔道週迴來之前,將這一卷擬個大綱出來。
閉關兩日,待徐澈那邊派人來請,才發現自己差點兒錯過了重陽宴。
自徐澈上任起,邵州就沒舉辦過官面意義上的宴會了,如今天子討伐易州,外頭鬧得正歡,大家也沒想到徐澈會在這種時候舉辦宴會,等到聽說宴會為崔氏主持時,便都紛紛暗自琢磨起來。
雖說眾人早就知道徐澈已婚,但他品貌俱是上上之選,這樣的美郎君,縱是當暖床小妾,怕也有無數人前僕後繼自願送上門,所以自薦枕蓆也好,下官巴結送人也好,從來就沒斷過,徐澈本人還算潔身自好,至少顧香生從沒聽說他收下哪個下屬送去的女人,至於人傢俬底下是不是有妾婢美人作伴,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徐澈在邵州三四年,妻室卻遠在京城,要說旁人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現在正主兒一來,那些狂蜂浪蝶更是沒了希望,邵州城中有頭有臉的女眷,也都擦亮了眼睛,想看看這位被徐使君&ldo;念念不忘&rdo;的崔娘子,到底是怎生的國色天香。
宴會極為熱鬧,還未開始,刺史府門口便已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顧香生從復始樓回家匆匆梳洗一番換了衣裳再趕過來時,來得已經算晚了。
僕從將她引至女客所在的座席,顧香生看了一下,發現除了一個周枕玉,前後左右坐的人,自己都不認識。
於情於理,以她今時今日在邵州的地位,就算不與崔氏並列,那起碼也得是下首,但事實是,她的座位的確不算太偏,可離崔氏也有一些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