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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巨大的妖影在宮牆上或匍匐、或蹲伏,沐浴在鏽色的暮光下,身高百尺的巨狐昂頭抖動頸上白毛,羽毛斑斕的神鳥展翅漂浮在半空中……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桃都山,只不過這些龐大的妖魔的眼神並不兇殘,它們只是護衛著宮牆,有的偶爾用注視回應李蟬的目光,也只是一瞥而過。
李蟬在紙堆裡站起來,任由墨水從筆尖滴落到鞋面上。
這就是萬靈朝元圖……他看著那些龐大的畫影,出神地想,滿朝朱紫已隨真龍天子而去,這些畫影還在這裡守護什麼?
李蟬的目光逐漸落到東牆上,那幅損毀的蒼狴圖的上方,有一隻人首蛇身,體覆青鱗的巨大妖獸緩緩遊動,遍體傷痕。
憑塗山兕恐怕沒法讓這傢伙傷成這樣,李蟬仰頭遠遠端詳那些傷痕,有的傷顯然已是舊傷,卻仍未癒合,青眼直視那些傷口,竟隱隱感到刺痛,彷彿被人用劍指著眉心,忍不住就想後退或避開目光。
李蟬沒有避開目光,反而看得更加仔細了。
甚至向前走去,靠近那隻蒼狴,腳踩在畫紙上也渾然不覺。
宮牆下的庶務、侍衛、眾畫師及曹贇都完全沒有見到宮牆上忽然出現的畫影。
劉建睨見李蟬踩上那些畫,下意識想要喊住他,見到李蟬專注的神色,又把喊聲憋回喉嚨裡。
李蟬走到了宮牆下,蒼狴墨綠色的眸子刮過來,冷漠地在李蟬身上游梭,細長分叉的黑舌從滿是森然白色利齒的口唇間滑出,又倏一下縮回,發出嘶嘶的聲響。
李蟬與蒼狴對視。
那雙冷漠的眸子裡滿是審視,不時瞥向滿地的畫紙,眼神裡又多了一抹期待,它的身軀遊動,將一道道可怖的劍痕展露在李蟬面前,又迅速把這些傷口隱藏在逆鱗之下,用懷疑、警惕的目光盯著李蟬。
李蟬看見那些傷痕,便知道了蒼狴圖損毀的癥結所在。
正是這些劍傷讓蒼狴身受重創,也許就是因為那夜它現身追殺塗山兕,便讓這些創傷又加深了。
這些創傷雖久,傷口上的劍氣卻依舊鋒銳無匹,沒有丁點兒鈍化的跡象,這也就是促使萬靈朝元圖的氣機流轉至此就不暢的原因。
這些劍氣……
……
當年最擅畫山水的徐仲皓半月看盡三百里江陵,歸京後在帝前飲酒一壺,畫出三百里山水,得了個“胸中三百里”的稱號。李蟬三日看完萬靈朝元圖,一日又將此圖摹完,孰高孰低,還真不好判斷。
但不論高低,地上那鋪的到處都是的《萬靈朝元圖摹本》都是不輸于徐仲皓成名作《三百里江陵》的絕品了。
李思儉看到李蟬一路把那些畫踩得七零八落,眉毛忍不住狠狠跳動,當到李蟬站在宮牆下旁若無人的模樣,又想,比起看畫,能旁觀一位神品畫師出世,是更痛快許多的事情。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見李蟬在宮牆下緩緩抬起手,去觸碰那片痕跡淺淡的青痕,尚未觸及青痕,又像是摸到火炭似的一下縮回,那根修長的食指被割開一道不淺的傷痕,血一下流了出來。
得月樓上,呂紫鏡站在雲闌旁,遠遠望著蒼狴的青影,潔白的鬍鬚下嘴唇張闔,低低說了一個“收”字。
鮮血嘀嗒落在青石磚上濺出猩紅的痕跡,李蟬看了一眼滴血的手指,封住流向食指的血氣。
蒼狴忽然嘶了一聲,道道劍氣從它的傷口中飆射而出,李蟬猛一抬頭,呼一下,幞頭被風掀飛,滿頭黑髮迎風狂舞,風一過,又低伏下來。
一道凜冽蕭殺之風自巽寧宮颳起,颳得東宮的草葉筆直如劍,唰的指向得月樓,風一過,琉璃花壇裡的花兒簌簌落下。
神壇旁幾名巽寧宮儀衛袍袖被吹得嗤啦作響,捧在手裡的劍,似欲乘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