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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蟬背靠著滿是青綠色苔蘚痕跡的白牆喘氣。
低頭一看,兩隻小臂上都有一大片淤紫痕跡。
他嘴角一抽,牙縫裡發出嘶的一聲,彷彿現在才感覺到痛楚。
但接著他就用傷手取下腰間畫軸,仔細端詳,見畫軸沒有損壞,才鬆了口氣。
“李郎?”
一道細細的聲音從畫裡傳出來。
李蟬“噓”了一聲,按住畫軸,無聲地走出巷子。
琴臺街上無人,他走過門戶緊閉的勾欄瓦舍,朝清河坊東出口走去。
快要離開清河坊時,遠處有火光閃動,看模樣是兵曹的巡夜官兵。
按大庸宵禁的規矩,宵禁只在各坊之間設禁,並不禁止坊內鄰里走動,眼下見到了巡夜官兵,就是要出清河坊了。
李蟬見火光往這邊過來了,低聲道:“引開他們。”
霧氣從畫軸間瀉出,前方的街上隨之起了霧。
那一隊巡夜的官兵穿過霧氣時便調轉方向去了另一邊。李蟬光明正大沿街走了出去。
離開清河坊後,便出了宵禁的區域。
此時冷月西垂,已到了醜末,賣早食的店家已開始為生計忙活,街頭巷裡的院子中隱隱傳出磨豆腐的聲音,有的當街開了店門,架起了蒸籠。
李蟬有心想買個饅頭,卻想起自己身無分文,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停留地穿過了街道。
玄都城有一百三十六坊,清河、安平兩坊所在的南北橋市在玄都東南側,與東城牆只隔了一坊,兩裡之距。
安平坊以北是景陽池,圍池而建的江都宮舊時曾是太后閒居之處,如今被閒置了。
江都宮所在一帶的各坊,就是高官大戶居住之處,再往西去,隔三條街,就是舊皇城,現在是聖人祭祖的行宮。
李蟬一出清河坊就轉向南方,橋市是市井百姓行樂之所,再往南是玄都東市,生活百貨、象牙翡翠、馬匹、毛皮等物都在此交易,天還黑著,已經有人打著燈籠裝貨,準備趕著清晨城門一開,就運往城外港口。
李蟬邊走邊打量四周,感慨道:“自由了!”
畫軸裡傳出細細的聲音。
“多謝李郎……”
李蟬笑了笑,穿過晉義坊的木牌坊。
“我為你化去妖氣,你助我脫身,扯平了。”
“他們不會再追來?”
紅藥的語氣有點擔憂。
“不會。”
李蟬搖頭。
“他心有傲氣。”
“那少年究竟是什麼人?”
紅藥輕聲問。
李蟬信步前行,望著匍匐在夜色中的民戶,越接近城南,民宅規格越低,安平坊以北往往一坊間只有數座府邸,而過了東市,一坊間便有數百民戶,黑瓦白牆,鱗次櫛比。
除了縱橫交貫的筆直坊道外,隨處可以見到錯綜複雜的巷陌。
已經兩年半沒回來,李蟬對這裡的環境仍十分熟悉,他腳步一轉,走向僻靜的梨溪巷。
“這位小郎君隨鶴衣御史來到玄都,卻能代鶴衣御史做決定,當然不是普通人。那位沈鶴衣是陽門大儒,貴胄之子跟他出來遊歷,能學到不少東西。”
紅藥似懂非懂,“哦”了一聲。
“鶴衣御史可是大官兒,不知那少年是哪家貴胄……”。
“這位沈鶴衣以前官職不高,名望卻不小,做起居郎時惹怒聖人被貶,可還能回到玉京,再得聖眷。那少年的身份還用說嗎。”
李蟬的氈鞋踩在微溼的黃土地上發出很輕的嗒嗒聲。
他遠遠的看向一方宅子,宅子落在梨溪巷的拐角,朝南開出一道五尺寬的木門,木門兩邊的桃符已經被風雨侵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