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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躺在石頭上,全都注視著山洞頂部透進來的光束,此時我清醒意識到的是自己的身體,而非男孩的裸體。在看護室裡關了四年,我已經忘記自己的身體為何物,是否還確實存在。我被抓時十九歲,四年之後,我的乳房還和以前一樣大小嗎?我的臉變成了什麼樣子,這些年我都沒有看到過。我忽然感到,身上蒼白的面板變成了一件陌生的衣服。雖然他才是沒穿衣服的那個,我卻有種奇特的暴露感。

但我沒時間沉浸在這些奇思妙想中。他已經閉上雙眼,我輕搖他的肩頭把他弄醒。&ldo;他們不知道這個地方,一開始會往下游去搜尋我們。但最終他們會找到這兒的,我們必須趕緊離開。&rdo;我脫下鞋子,把裡面的水擰乾,然後又再穿上。

&ldo;告訴我,你的逃亡路線不再會有之前這樣的阻礙了吧?&rdo;

我微笑著搖搖頭。&ldo;不會再游泳了,至少暫時不會。&rdo;我站起身來,&ldo;不過,我希望你不介意鑽山洞。&rdo;

事實上,後面是他在領路。雖然他走起路來搖晃不定,眼睛在黑暗中卻比我看得清楚。我發現了山洞,沿著石壁向前摸索,直到腳下的路僅能立足,然後再往前幾尺,一塊突出的石頭擋住了入口。我閉上雙眼,前額在潮濕的岩石上靠了片刻,然後進到入口裡面,依靠意念沿著通道走下去。

&ldo;你以前不可能來過這裡吧?&rdo;

我睜開眼回頭看著他,搖了搖頭。

&ldo;可是你卻知道往哪裡走。&rdo;這並不是一個問句,但我還是點點頭。

&ldo;我想你一定是個先知,因為你看起來完美無缺。&rdo;他停頓了一下,&ldo;我的意思是,不是完美無缺,但是……我是說,你雖然被打了烙印,但我看不出來你哪裡有問題。&rdo;

我迅速步入山洞的黑暗之中,避免了彼此尷尬。雖然我能感覺到這條通道大致方向的牽引,但在徹底的黑暗中,我必須集中精神注意前路,蹲伏著向前走,腦袋還經常撞在突出的石頭上。在我因為又一次碰撞而大聲咒罵之後,男孩跑到我前面引路,遇到頭頂降低的地方他會出聲警告我,這樣一來我們速度快了不少。這裡並非完全漆黑一團,我們經過的幾個地點,隧道向上擴充套件,在主通路之外的前廳裡,有細小的進光口。過了約莫一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我們停在這樣一個地方,靠著狹窄通道的側面坐下休息。借著微弱的光線,我們能看到在滿是凹痕的牆上,有著工具留下的粗糙痕跡。

&ldo;我們可能是有史以來第一批穿過這裡的人。我是說,自從大爆炸之前的時代以來。&rdo;我伸出一隻手,撫摸著坑坑窪窪的牆壁。

&ldo;這是大爆炸之前時代留下的嗎?&rdo;

我搖頭。&ldo;比那還要古老。&rdo;

&ldo;你是什麼意思?&rdo;

&ldo;我的意思是,對大爆炸之前的人們來說,這裡也算非常古老的。&rdo;

這裡的黑暗並非徹頭徹尾,但卻絕對安靜。隧道里沒有任何聲音,比我記憶中的任何靜寂都要沉重。

&ldo;我應該早點說這句話,&rdo;他最終說道,&ldo;謝謝你。你沒必要把我從玻璃缸裡救出來。&rdo;

&ldo;我必須這麼做。&rdo;

&ldo;我很高興你這麼想。我想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救一個赤身裸體的陌生人,還因此拖了逃亡的後腿。&rdo;

我笑了起來,放鬆了警惕。&ldo;關於這一點,我們得做點什麼。&rdo;我脫下濕透的羊毛套頭衫遞給他,身上只剩襯衫和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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