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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夏歸楚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時,他聞到一點白檀香的餘味,曹南宗好像很早醒了。
一般alpha釋放資訊素是為了示威,曹南宗則不同,他釋放資訊素多半用來幫助信徒敞開心扉,舒緩情緒。
只不過,夏歸楚第一次隔簾望見曹南宗,聞到他的資訊素時,就發現了它的另一面。
白檀香像曹南宗本人,溫吞吞,不爭不搶,無人防備,等到反應過來,已然滴穿堅石,滲透每一個孔洞,填滿每個縫隙。
這種無孔不入的溫柔囚禁,令人心甘情願地被一點一點蠶食,直至完全吞沒。夏歸楚同情持明教的人不知道,安撫人心的白檀香也可以是一種性感的催情素。
也有很多人誇過夏歸楚的資訊素迷人性感,這不稀奇,酒原本就是用來讓人醉的,但夏歸楚自己卻討厭酒。
他爸夏維森熱衷喝酒,資訊素是一股兌水的白酒味。夏維森常年在外,說是做生意,沒往家裡打過幾個錢,家裡支出全靠左梅英的民宿支撐。偶爾回家,夏維森也總是臉色酡紅,一身酒味,分不清是他喝的酒,還是他又像發情的泰迪到處亂放資訊素。
在夏歸楚的印象中,青春期所有不好的記憶幾乎都和酒有關:忽然掀翻的生日蛋糕和砸向自己的酒瓶;門內夏維森和陌生的alpha偷情時,散發的酒臭味;還有左梅英帶他去醫院,問醫生能不能改掉他的資訊素,指著他鼻子罵,“為什麼你和你爸那麼像,連資訊素和取向都一樣?”
只有白檀香,是穩定的安全的溫暖的,如今卻不再屬於他。
夏歸楚用力閉了閉眼,怎麼會想起這些?和家裡斷聯以來,他已經很少會回憶過去,是因為這股和過去夾纏不清的白檀香嗎?
他把手伸進灌滿水的浴缸裡晃動,感受水流經指間的水溫和觸感。
今天這場補拍,夏歸楚沒有選擇去家裡單獨的那間攝影室,而是把這個格局頗大的浴室,當作了取景地。
曹南宗站在他身邊,和昨晚似的,只披了件浴巾。室內那股白檀香並不濃厚,卻始終很有存在感,讓夏歸楚彷彿仍在回憶的襁褓中。
他目光不善,對曹南宗道:“你那資訊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沒辦法啊,”曹南宗既莫名又無辜,“它一看見你就自己跑出來,我控制不住。”
“你以為這是貓和貓的尾巴,得分開算啊?”夏歸楚很不給面子地說,“剛分化的人都知道如何操控資訊素,你裝什麼新手?”
曹南宗不裝了,也不理他,直接扔掉浴巾,邁開腿坐進浴缸,身體沉下去,白檀香的資訊素被收回,夏歸楚鼻尖微動,少了白檀香,這浴室莫名感覺有點空。
他也不說,只是按部就班地往浴缸裡放道具花,和玫瑰紅的精油浴球。
浴缸轉眼變成血池,落滿殘花,水中人一張素顏,不依靠任何妝造的渲染,長髮披散浮在水面上,像盛開在血海里的黑蓮。
夏歸楚沒有告訴曹南宗今天的拍攝主題是什麼,但他相信夏歸楚。
此刻曹南宗側身漂浮在浴缸裡,懷抱雙膝,好似回到子宮的胎兒,水溫被夏歸楚調到最合適的溫度,恰似溫暖羊水將他包裹。
男人高大修長,一池浴缸的水無法完全遮蔽他,一小半身體浮在水上,一大半隱沒在水下,血紅的池水是分界線,也是唯一的遮羞布,這塊遮羞布濃豔溼黏地吸附著他的身體,勾勒從肩頭、脊背,飛躍至腰腹的美妙起伏。
“曹南宗,你聽說過分娩創傷嗎?”夏歸楚拿起相機擋住眼前,慢條斯理地說,“人一出生,便離開母體的保護,避免不了寒冷、流血、啼哭,出生即是一種創傷,你覺得對嗎?”
曹南宗瞬間明白了,補拍的主題不是昨日之“神”,而是今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