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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九年秋,大司馬成去非仍於西涼絞賊奪城,東南馬休已伺機而動,而唯獨建康,昇平如昔。
九月末,大司馬成去非收復張掖、酒泉,遙剩敦煌;逆賊馬休率戰士十餘萬、樓船千餘艦,從滬瀆逆江而上,破壘殺吳國內史。
馬休再度登岸攻城的訊息同會稽民亂、西涼大捷軍報幾同時抵京,於朝會前,天子在同中書舍人密議後,下達中旨急詔大司馬成去非速回京解建康之危。因中書令新喪、大司馬遠在西涼,無錄尚書事重臣的局面,致使天子的敕令,第一次如此暢快而又無從封駁地發往邊塞,也無人再有時間再有理由來違拗天子。
而西涼的捷報,群臣並不在意,眉睫之禍,身家之憂,方是百官所掛懷處,於是東堂之上,在天子問策之際,百官也從未如此慷慨而激動,廷議之激烈,前所未有。
然天子緘默如常,朝臣照例分劃幾派,既有雲仍依去歲之例,用京口府兵平叛;亦有昏聵不明者,提議借荊州軍一用,順江而下剿匪;如此種種蓋因大司馬的不在朝,而致廟堂之上,只吵將得烏煙瘴氣,最終卻仍無定論,天子緘默,百官無從領會其真正意圖,正有人慾出班相問,中書舍人已在天子示意下,將所發往西涼的八百里加急詔令佈告於眾。
&ldo;即便八百里加急,也要五日方可至西涼,大司馬倘是率精銳急行軍趕回,往最快算,也要五六日,這一來一回,便是十餘日下去……&rdo;即刻便有朝臣出面質疑,附和之聲紛紛而起,天子卻一笑道:
&ldo;難道天子腳下,連十餘日也撐不來?朕不信那馬休有潑天的本事,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依朕看,京師只需四重防衛,西面石頭城、東面東府城、南面新亭壘、北面白下城皆佈置重兵把守即可,待大司馬率兵趕至,從外包圍流寇,馬休又豈是大司馬對手?&rdo;
眾人因思索而暫住口,片刻靜默後,時議再起,仍不乏有識者勸天子早調京口府兵或姑孰周將軍一部前來支援京畿方穩妥,然天子似是無動於衷,糙糙應下,年輕的天子在心底盤算著時間,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成大司馬當可同馬休在城外浴血一戰,鷸蚌者相爭,鷸蚌者相鬥。
肉食者不曾料到的則是,天合地利,馬休一部過滬瀆,至丹徒,樓船大舉,雖逆水而順風,不過半日,日落黃昏之際,白下壘已近在眼前。
而建康城中,仍昇平如昔。
風雪烏衣巷(6)
時令之故,糙木已現敗績,今歲秋意早至,庭院中寂寂無聲,琬寧近日咳疾漸重,時常嘮血,她亦多夢,那入夢最多的場景,便是他在黑沉沉的書房中,坐在黑沉沉的几案前,全身靜默,捧著的不是書,而是一顆俯瞰眾生的冰心。她每每驚醒時,枕邊便次次濕透。
暮色四合,琬寧越發覺得冷,暖閣替她圍得早,卻依然無多少用處。她不再挽髻,一頭青絲垂在被外,閃著幽幽的光澤,便是這樣一把好頭髮,似還可告慰一旁侍立的婢子,然方離去的大夫,所留下的搖頭嘆息,所留下的隻言片語,讓陪伴賀娘子多年的婢子在轉身進來的剎那不得不勉力掩飾了,才微微沖她一笑:
&ldo;娘子,想讀書嗎?&rdo;
琬寧無力搖首,一張面孔失血至此,乍然望去,像戴了張鐫刻過度的蒼白假面,她摸索伸出手來,顫顫去觸四兒的胳臂:&ldo;四兒姊姊,我……我實在是太冷,你抱著我可好?&rdo;
四兒見她如此,淚頃刻而出,扭過頭去坐到榻上,將幾無重量的賀娘子抱在懷間,她輕盈似羽,四兒無意碰到她一截手臂,好似冰柱,燙得四兒無處可躲,淚也便愈發洶湧,然而四兒的聲音平靜:
&ldo;娘子,這般可能溫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