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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沈亦清,單人匹馬,一身樸素簡單的小廝打扮,頂著一張並不屬於自己的普通男子面容。如果現在在她面前放上一塊鋥亮的銅鏡,恐怕沈亦清也完全認不出來印照出的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就是她自己。
楚琇不愧是落霞山莊霍月嬋的嫡傳弟子,一手精巧的易容術世間罕有。
當初她替趙欣兒化妝成沈亦清的模樣,就能夠當著李姨娘和沈思雲的面瞞天過海,此時將沈亦清變成一個大眾臉的男人,自然更不在話下。
路程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有些波折。倒不是來自於外界,而是沈亦清的騎術本身。他們無一例外地都忽視了最為基礎的那一點:沈亦清不會騎馬。
從前的沈亦清長在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乘坐馬車的機會都屈指可數,與馬匹接觸的機會就更為有限。失憶醒來之後,她被趙嬤嬤忙著安排學習琴棋書畫、禮儀女工,更加沒有可能參與對於大梁女眷而言派不上用場的馬術騎射。
所以當她就連翻身上馬這樣的基本動作都無法獨立完成之時,楚琇的心裡難免捏了一把汗。可箭在弦上,由不得瞻前顧後,就連現學的時間都沒有。
沈亦清唯有將韁繩一圈圈地套在手上,意志堅定而大膽地向楚琇點了點頭。隨著座下的馬匹被人驅動,她只感到整個人都前所未有地顛簸起來。隨著它飛馳的速度越來越快,風從直直地衝擊在她的臉上,帶來有些輕微的刺痛。
她的耳畔呼嘯而過簌簌的響聲,就好像此刻自己在嘗試駕馭的不是這匹烈馬,而是有些失控的人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側都是有些相似的灌木叢和高大的杉樹,前路茫茫沒有盡頭,萬安城就好似遠在天邊一般不知何時才能抵達。
興許是過了半途,沈亦清依稀能在目力所及的盡頭見到仍然沒有熄滅的火焰以及焦黑的濃煙。她想著也許那就是剛剛經過一場激烈交戰的萬安城樓,那麼自己的目的地總算是有了些盼頭。
恰在此時,遠處的草叢中忽然鑽出來幾個黑衣人。沈亦清的心登時提到嗓子眼,她實在太熟悉這身裝束,完全就是當時在極樂樓所見到的那些壯漢。
領頭的那人輕輕鬆鬆地吹了個口哨,沈亦清座下的馬匹就溫馴地停駐在原地。
為了掩人耳目,她所乘的這匹不是軍中的戰馬。但是北境人對馴馬的熟悉度與掌控力,還是讓沈亦清大開眼界。另一方面,他的舉動反倒算是將沈亦清救出水火之中。畢竟要不是他阻止這匹馬橫衝直撞,沈亦清的五臟六腑怕是都要被顛出來。如今能稍加歇息,著實是件好事。
只不過,當然這些不速之客絕不會這麼好心。
“你是什麼人,要去哪裡?”
聽著其中一名年輕人帶著濃重口音的生硬問話,顯然他對中原本地的語言也不是很熟悉。
沈亦清連忙道:“小的是忻州陳家的小廝,奉主人的命令送信去涼州。”
楚琇提前給沈亦清服下了藥劑,能夠幫助她改變自己的聲音。所以此時她口中說出的,是連自己都第一次聽見的青年男子聲調。
聽她這麼說,那些黑衣人並未過分關注,甚至其中一人說道:“我們要找的是個年輕女人,而且首領說過這個人應該是坐在馬車裡,他肯定不是我們要找的。”
誰知另一人不高興地說道:“小心點不會有錯,寧可抓錯了也不能讓人跑了。”
那名剛剛問詢沈亦清的男子道:“但是首領說過不能弄出太大的動靜,以免打草驚蛇,我們......”
那個明顯比他們都年長些的中年男人提高嗓音道:“首領、首領,又是他!”
隨即,他用沈亦清聽不懂的語言連珠炮一樣說了一長段話。他的語速極快,語音語調也不是很友好,大致能猜到是些咒罵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