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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道：&ldo;我叫裴玄靜，是皇太后命我尋找質夫先生的。&rdo;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在瀑布的轟鳴之中，她相信只有王質夫才能勉強聽到。果然，他渾身一顫，甚至下意識地朝她抬了抬頭，彷彿要看清她的樣子。

&ldo;她……還好嗎?&rdo;

裴玄靜立即意識到，王質夫所問的是王皇太后，趕緊回答：&ldo;皇太后並未親自召見於我，只聽說她很為先生擔憂。&rdo;

&ldo;唉，都是我的錯啊!&rdo;這一聲喟嘆中包含了多少愧疚，又有多少深沉的憾恨與惆悵。

裴玄靜多麼想有機會和王質夫坐下來，聽他講一講所有的來龍去脈，關於《長恨歌》，關於玄宗皇帝和楊貴妃，關於玉龍子和皇太后，以及隱藏在故事背後的秘密，和隱藏在秘密背後的命運‐‐大唐的命運。

可惜，沒有時間了。

她說：&ldo;質夫先生，請您站在原地不要動，等我過來。&rdo;

裴玄靜知道，石樑的長度統共也就十步而已。她徑直走向對面的王質夫，這樣做無疑是相當冒險的。因為當她帶著玉龍子到了石樑的那一頭，就再沒有機會和柳泌討價還價了。柳泌盡可以將王質夫連同裴玄靜和玉龍子一網打盡。裴玄靜只賭一點：柳泌感興趣的是玉龍子，而非王質夫，更不是自己。一旦玉龍子到手，他沒必要將王質夫和自己趕盡殺絕。王質夫和裴玄靜都與皇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柳泌應該懂得投鼠忌器。

可她剛向前邁了一步，便聽得王質夫一聲斷喝：&ldo;不行!&rdo;

&ldo;質夫先生，怎麼了?&rdo;

&ldo;我們是在一座橋上嗎?&rdo;王質夫問，&ldo;我聽得到水聲，還有水花濺落在我的臉上。&rdo;

&ldo;對。一座石橋，很窄。所以您不要動，我來接您。&rdo;

&ldo;你的手裡有玉龍子?&rdo;

&ldo;是的。柳大人要我用玉龍子來交換先生您。&rdo;

王質夫喃喃：&ldo;玉龍子……&rdo;抬起頭厲聲道，&ldo;你不要過來。我過去!&rdo;

&ldo;可是您看不見啊!&rdo;

&ldo;你告訴我怎麼走。&rdo;王質夫的臉上浮起一抹不可名狀的笑容，&ldo;你我同時向橋的中間走，這樣才妥當。&rdo;

這樣的確比較妥當，如果王質夫沒有瞎的話。

裴玄靜問：&ldo;質夫先生，你肯定要這樣做嗎?&rdo;

他仍然微笑著，點了點頭：&ldo;我什麼都看不見，豈不是更好嗎?&rdo;

夕陽又落下來一點，頭頂的瀑布和腳下的深淵，以及整座石樑都籠在一層金色的雲煙中，美輪美奐。裴玄靜深吸一口氣，率先向對面邁出一步，隨後指點王質夫也向前走一步。

第二步、第三步……

王質夫走得異常果斷，雖然周圍人看得驚心動魄，從他本人的臉上卻找不到一絲惶恐。過石樑需要的是信心，在失去了眼睛之後，王質夫的信心反而更加堅定了。

總共十步的石樑，兩人很快就在中間會合了。

&ldo;質夫先生……&rdo;裴玄靜激動地熱淚盈眶。

王質夫向她伸出雙手：&ldo;玉龍子在哪裡?&rdo;

裴玄靜連忙將玉龍子捧給他，王質夫接到手中，無比珍愛地摩挲著，嘆道：&ldo;原來這就是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