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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光線太暗看不清，現在有裴玄靜照亮，便一目瞭然了。

那是一首五言絕句：燕市人皆去，函關馬不歸。若逢山下鬼，環上系羅衣。

&ldo;崔郎善解詩迷，從這首詩中能看出什麼端倪嗎?&rdo;

崔淼向裴玄靜微笑：&ldo;靜娘謬讚，這首詩太容易解了。燕市一句，指安祿山盡起燕薊之人為兵;函關一句，說的是大將軍哥舒翰於潼關大敗，京城失守，叛軍長驅而入。山下鬼，是一個&l;嵬&r;字，即馬嵬驛。而楊玉環，便是在那裡被高力士以羅巾縊死的。&rdo;他說著長嘆一聲，&ldo;此詩若是放在六十多年前，安史之亂尚未發生時，或許還能算作詩謎。到了今天，卻只能憑詩感嘆了。&rdo;

&ldo;崔郎說得沒錯。不過，我想問的是，這首點明楊玉環殞命馬嵬驛的詩，為什麼會題寫在薛濤於青城山中靜修的丹房中呢?&rdo;

崔淼沒有回答，韓湘卻插嘴道：&ldo;也許是她閒來無事，想起楊貴妃的命運有感而發呢?&rdo;

&ldo;我們原先也以為，白樂天的《長恨歌》是一時興起之作。可是事實呢?&rdo;裴玄靜正色道，&ldo;我越來越相信，所有這一切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我還無法參透背後的寓意，但是我想，王質夫正是開啟這一系列謎題的鑰匙。&rdo;

崔淼突然說：&ldo;不對，牆上的詩沒有題跋，你們怎麼肯定就是薛濤所提?也許是其他人寫在牆上的?&rdo;

韓湘說：&ldo;這一點我們已經找真武宮內的女住持打聽過了。據她說，此詩的筆體正是薛濤的。&rdo;

&ldo;果真是薛濤的筆跡?&rdo;崔淼又細細端詳起題詩來。薛濤素有文名，在她的詩句中，既有&ldo;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rdo;這樣的兒女情長，也有&ldo;誰言千里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rdo;這樣的雄渾聲調。此刻看她的字跡，倒也飛揚倜儻，絕不同於一般閨閣的拘束小氣。

他不禁感嘆：&ldo;常聽說薛濤字無女子氣，筆力雄健。行書妙處，頗似王羲之。看來傳聞非虛啊。&rdo;

裴玄靜輕聲說：&ldo;那個長安女傅氏之墓，也是薛濤立的。&rdo;

&ldo;什麼?&rdo;兩個男人一起吃驚地問，&ldo;你怎麼知道的?&rdo;

崔淼說：&ldo;是不是因為墓碑上的字跡相像?&rdo;

&ldo;不，墓碑上的字跡完全不像，當為他人所書，十分樸拙。&rdo;裴玄靜搖頭道，&ldo;但這裡的字跡卻是一模一樣的。&rdo;她伸出手，將一個梅花形狀的小石盒放在二人面前，正是剛才崔淼從墓中石俑旁邊撿起的。

&ldo;方才你們填土埋屍的時候，我將它開啟看了。&rdo;

裴玄靜輕輕掀開石盒，從中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放在崔淼和韓湘面前。

崔淼念道：&ldo;惟大唐元和十年，歲在乙未。有京兆府長安縣女傅練慈，就當青城山真武宮外敬造千年之宅。今象就了，不敢不諮啟告天上地下土伯山靈地祇，左至青龍，右至白虎，前至朱雀，後至玄武。今日對閉，諸神備守。練慈長生萬歲。石人石契，不得慢臨。若人吉宅，自有期契，天翻地倒，方始相會。急急如律令。&rdo;他抬頭看著裴玄靜，&ldo;這是什麼東西?&rdo;

&ldo;這是石契啊!&rdo;韓湘說，&ldo;原來這位長安女傅氏的名字叫傅練慈。&rdo;

見崔淼還是滿臉困惑，韓湘解釋道：&ldo;道家立生冢時，除了在墓中放置石俑作為生人替身之外，還要設梅花形五邊石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