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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二爺一臉喜色:「還不謝謝你十一叔, 他與你尋了個好差事!」
卻見濮九鸞邁腿從正堂的陰影裡走出房門,白玉般的面容在月光下逸靜, 越發如同謫仙人一般,輕描淡寫道:「我這些日子奉旨要去大理寺,只不過如此一來我原在江州採辦漆器的差事便要耽擱了。這差事是官家親口交待的, 交給外人不放心,寶軒已經中了秀才, 正好讓他歷練一下, 多知道些人情世故。」
「奉旨去大理寺, 莫不是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興詔獄之事?」濮寶軒來了勁, 興沖沖急急追問。卻被濮二爺拍了一下後腦殼:「大人的事體是你過問的?」
「無妨。」濮九鸞輕描淡寫, 「那我走了, 後面的事由我身邊的徐林指點你。」
說罷便長腿一邁, 告辭出去了。
濮寶軒呆呆立在原地,若是從前他會求之不得能有這個機會:既能躲著親事又可在外頭無法無天,可今天知道這訊息卻絲毫沒有意想到的興奮, 心裡有些捨不得新結識的那些朋友們。
濮二爺送走兄弟回正堂後仍舊掩飾不住興奮:「十一弟是天子重臣,他手指縫裡漏下來一星半點都是大事,何況這是在天子跟前露臉的大好事!」
濮二夫人則要現實得多,喜得合不攏嘴:「還是老爺你有遠見,不像那幾個小叔子一般在兩房之間和稀泥,一開始就站在十一弟後頭,如今我們吃肉,他們只能看著。」
「也是命,我當初與老大年歲相差不大,自小被他瞧不起,我又何必去巴結他,還不如燒十一這個冷灶。」濮二爺想起往事,嘆口氣,「唉,十一也是可憐,沒了娘,十三歲就被打發到隴右道老宅,人都說他娘去得蹊蹺,誰知道他會闖出頭呢!」
「什麼?爹?什麼去得蹊蹺?」濮九鸞豎起了耳朵。
立刻被濮二爺驅逐:「去去去,小孩子聽什麼大人的事!別以為你有了差事我就不敢罰你,今日喝了酒,去祠堂跪兩個時辰!」
濮二夫人心疼兒子又不能說什麼,只好嘟噥:「那我去給寶軒收拾行裝,江州多雨,要帶些除濕的草藥,還要油布傘,現做鹿皮護膝又來不及,哎呀,也忒倉促了些!」絮絮叨叨往後堂去。
月色下,濮寶軒跪在祠堂裡胡思亂想:原來那麼英偉無事不能的十一叔也曾有那般的過往麼?十三歲,比現在的自己還小些,沒了娘,也會想娘麼?
同一片月色下,馬家前院裡,三姐妹正圍著一張矮凳吃點心賞月。
呂姐姐磕著瓜子講古:「你們知道前朝那位劉娥太后麼?她本出身卑微,後來被賣給個銀匠做妾,銀匠又將她獻給高官,她長得美貌又聰明伶俐,說服高官將自己獻給太子,得了太子歡心自己做了皇后,後來又扶持了太子上位,做了太后,有誰敢說她是個出身卑賤的二嫁女呢?」
「就是說嘛!」嵐娘小心瞥一眼慈姑,「市井鬥民又如何?那些達官顯貴過得還沒我們好哩!」
慈姑哭笑不得,這兩位自打知道了濮九鸞是鎮北侯之後,就賴在馬家不走了,硬拉著她說要賞月,一個講顯貴們也沒什麼了不起,另一個就歷數從平民擢升貴人的例項。生怕她因著知道了濮九鸞的身份退縮一樣。
她對濮九鸞有意麼?
他生得好,人又體貼,出手大方(劃掉),彬彬有禮仗義相助,換做汴京城裡哪個小娘子都會有些許朦朦朧朧的好感。
慈姑低頭。
所謂門第之見對她而言倒不是什麼大事,若她是個尋常平民女子,以她一腔慢勇的性格自不會退縮。
可她身世複雜,若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會成為最終射向濮九鸞的箭。
何況若被扒出身世,奶孃的欺君之罪又當如何?誅九族的話大松都會被牽連。
她的這條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