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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又從兜裡掏了一個繼續削。奶奶以前罵過我心硬,而且是又冷又硬。我一直沒哭。
因為被割傷的地方在掌心,我一直拿東西做事,輕輕動一動就裂開,所以一直在滲血。我倒不以為意,血染紅了就又換一張紙巾。我想一個對自己的疼痛都這麼冷漠的人,如何會對別人熱的起來。
夜裡,慕承和陪著我回去休息。
他看到我手上裹著的餐巾紙,問我怎麼回事,我也沒有回答,直接關掉燈就和衣睡覺。他在自己房間開著燈靠在床頭看書。大家都沒關臥室房門,所以我能看到從他房間透過來的橘黃色的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他輕輕的腳步聲。而後,聽到他的腳步停在我的門口,似乎在看我睡得是否安穩。他靜立了稍許,才離開。
又過了很久,我翻了個身,不小心把枕邊的手機碰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察覺到動靜,再一次地走到門口,還真是黑暗中靜靜的站立。
這回他沒有輕易的回去,而是問了句:“是不是睡不著?”
我遲疑稍許,才輕聲應了下。
他淺淺的嘆了氣,開啟燈走近我,坐在床邊。
我背過身去。
“薛桐……”他說,“你要是睡不著,我就陪你說說話。”
“很多年輕的孩子總覺得世界上最不可接受的,最痛苦的是失去愛情,以至於他們輕視生命。其實,他們多半沒有痛失至親的經歷。也許你把對父親還會復活的幻想,寄託在了你爺爺的身上,所以才比他們更加難受。”
聽到他說到這一句,我忍不住握緊拳頭,用指甲狠狠的掐了掐掌心的傷口,一下子又開始流血。好像只要身體疼,心裡的那種痛苦就可以緩解似的。
可是片刻後,手在疼,心裡還是繼續疼。
我將被子矇住頭,縮到被窩裡去,然後說:“當時爸爸出事,奶奶不許我跟爺爺說,怕爺爺發心髒病,但是我不聽。如果當時,我不是那麼激動的將這個訊息告訴爺爺,他也許就不會這樣。所以奶奶恨我,他們都恨我,都是我的錯。”
慕承和頓了頓,開口緩緩地說:“薛桐,我上次給你講了我爸爸的事,其實後面還有一部分沒有說完。”
我在被窩裡屏住了呼吸。
他說:“後來,我爸爸他一直在生病,神志不清,最後一年多連我都不認識了,被關在精神病院裡。可是有一次,他突然認出我,還說‘小和,爸爸病好了,爸爸想回家。’我就逼著我媽託人把他接回家。”
“那個時候,他們早就離婚了,也沒住在一起,我就說我能照顧他。開始他都好好的,能和我說話,能吃我做的飯,能一個人在家裡看點書。我怎麼知道他會突然自殺呢?”
“他是半夜上吊的,我早上起床才發現。然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個時候沒有電話,他掛在家裡的大門口,我不敢從那裡出去,就這麼坐在地板上,盯著他。直到夜裡很晚,因為我一天沒去上學,學校老師只得跟母親單位聯絡,我母親才找上門。”
“我就一直想,我才是兇手。這個結論一直困擾了我很久,甚至只要看到門就會有一種幻覺,好像他還吊在那裡看著我,眼裡全是埋怨。後來在俄羅斯,他們告訴我大麻可以麻痺神經,腦子會變遲鈍,就什麼也記不起來,我有一段時間就瘋狂的吸食那個東西。”
“後來,我母親知道之後,將我軟禁起來戒毒,找了很多心理醫生。”
“可是哪怕過了那麼多年,我都不敢呆在這套房子裡,好像一進門,一到夜裡,他就會回來。只要我一個人坐在黑暗裡,對著他去世的那個地方,似乎就可以直接和他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對話,有時候會聽到人聲,有時候聽到噪音。後來又去看醫生,他們說我只是幻聽。所以我寧願耳朵聾掉,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