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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曠微微皺眉。記憶的湖水彷彿被人投下一粒石子。男孩的聲音仍在繼續：&ldo;娘親說，爹爹會來找我們的。不過娘親還說，在山的那邊，就是爹爹了。等我‐‐&rdo;
韓曠的聲音隨他一道響起，一大一小的嗓音，沉穩中摻著童稚，好似前世今生的因緣。
&ldo;等你長大，就騎著馬去找他。&rdo;
國公府的樹葉縱是茂密，仍舊擋不住四季的交替變換。
韓縢負手立在窗邊，看著外面秋意肅殺的場景，語氣淡淡：&ldo;他已尋到了？&rdo;
&ldo;是。我們一路布好線索，只等公子發現。&rdo;
韓縢眸中閃過一絲狠厲，面上笑意卻是不改：&ldo;此事說到底，倒是該感謝唐芍那個小丫頭。&rdo;
孫喆後背冷意漸起。
&ldo;若非她的提醒，君成恐怕永遠不會對他的身世起疑，自然也不會主動回到遂城。……倒是少費了許多心思。&rdo;孫喆聞言，只將頭埋得更深，果然，韓縢話鋒一轉，聲音冷冽非常，如淬冰之刃，&ldo;人在外這麼久，也應該回來了。&rdo;
&ldo;是，奴才這就去安排。&rdo;
假顧染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洺：&ldo;你以為，兩國聯軍眼下並不合適？&rdo;
謝洺垂頭肅立，雖執得上禮，卻不卑不亢：&ldo;是。&rdo;
顧染眯眼，將謝洺寫的文書隨意一扔：&ldo;只是因為你覺得鳳新朝臣在虛與委蛇，而非誠心以待？&rdo;
&ldo;並非覺得，而是事實。&rdo;
顧染一笑。謝洺身為文官，說話一向委婉，鮮少這樣篤定直接。幽色一閃而過：&ldo;所以你的想法是‐‐&rdo;
&ldo;下官以為，是時候返回南國。&rdo;
顧染面有難色：&ldo;但出使之初，便承了上命，與鳳新簽訂聯軍條約，共御大赫。眼下一事無成，豈不是有違陛下的期望？&rdo;
謝洺唇角微彎：&ldo;左相這話，倒不似往日的風格了。&rdo;
顧染不在意地一笑：&ldo;是嗎。&rdo;
謝洺抬頭，直直看著他：&ldo;左相從未有過退意。……下官本以為，左相不會將這則建議納入考慮的範圍。&rdo;
覺察出他目光中的一絲銳利，顧染輕哼一聲：&ldo;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不過一時之退。子斐你多慮了。&rdo;
謝洺復又低頭，恭敬不言。
又費了半晌工夫，顧染才將謝洺打發離開。後背已生出一層密麻的涼意。
謝洺方才的話，分明是故意為之。有個人曾告訴他，縱是再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仍舊抵不過人情冷暖，至情熟悉。
何況他佔著這身份已兩月有餘，能安然至今已算超過他的預期。
狼毫在手，但不是他想要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漸漸發白，顧染的眼神落在眼前的某處虛無，久久不語。
鳥叫聲翩然而至，卻驚得一室空寂乍然翻起。
顧染回神，皺眉細聽著鳥鳴，眉宇慢慢展開，眼中笑意飄來盪去。
蕭徹今日難得回來得比往日早些。顧霜等不及他換衣便一下撲到他的懷裡，蕭徹忙笑著接住她，由著她左蹭蹭右蹭蹭。
習慣性地撫上她的小腹：&ldo;孩子踢你了嗎？&rdo;
顧霜點頭，板著手指頭數：&ldo;一次，兩次……有六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