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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他離開老顧的視線,想必是在巡視各處房間。小間全是空的,只有大廳輪盤賭和搖缸桌邊坐著三兩個人。在客人休息用餐的酒吧間,他又一次出現在老顧的千里鏡中。他往皮煙盒裡塞雪茄,他跟酒吧間女傭說話,又走過去望望窗外。草坪後,南面圍牆上後門緊閉,門內花房邊坐著警衛,在陽光下打瞌睡。
他朝大鐵門走去,他消失在圍牆背後。顧福廣一點都不擔心,現在,林培文會盯著他。他們已在這地方觀察過好幾天,對他的出行規律極為熟悉。他會斜穿過寬闊的福煦路,好像這條大馬路上就他一個,沒別人,也沒有那些來回疾駛的汽車。他會直接走到大陸租車行的帳臺上,租一輛汽車。開單付錢,等櫃檯裡的職員讓他上車,他就篤篤定定出門(說不定還在門口點根香菸來)。他會拐個彎,轉進隔壁弄堂,朝弄底的車行停車場走過去。
從他站在櫃檯上開單起,一直到他走進停車場,正常大約需要三分鐘。這點時間足以讓林培文那個小組做好一切準備。包括上車(他們早就開好單子,聲稱在停車場等待另一個人到來)、讓司機在大門口調好車頭(大門口正好是司機休息室看不到的死角)、控制住司機(用槍指著他,把他趕下車,迅速把俘虜轉移到門口左側的工具間裡,把他結結實實捆起來,連嘴巴都用吸水性極好的棉布團塞滿)。
林培文這個小組裡沒人會開車,顧福廣讓樸季醒跟隨一起行動。此刻,樸季醒會坐在司機座位上,戴著他那頂古怪的絨線帽。絨線帽的邊向上折起,一直折蓋到圓錐頂端,跟那個揚州獅子頭大小的絨球一般高,滑稽得像是過長的包皮。
按照他的要求,每個參與行動的人都必須穿最普通的衣衫。但每個人都要在身上最顯眼的地方佩戴一樣最最古怪可笑的配件。比如說林培文,用白色醫用膠布把那副琥珀色的眼鏡架子全都裹起來,連兩副鏡片中間的橫樑上也包著厚厚的一團橡皮膏。這是個小竅門,你要是身上有一樣讓人一眼就看到的滑稽物事,別人就會忘記你的長相,單單記得那個醜怪的特徵。
此次行動的目標,不僅僅是殺掉這個在租界裡以蠻橫著稱的幫會打手。顧福廣的計劃要比這個多得多。
一旦馬立斯小寶擠眉弄眼走近汽車,樸季醒便要當即推門跳到車外,隔著那輛黑色的捷克車朝他喊道:&ldo;寶爺又是去香一筒?您老請上車。&rdo;願福廣考慮過樸季醒的口音問題,他只能說一口中國北方話。他覺得那不太要緊,大陸租車行僱傭大批山東籍司機。
馬立斯小寶有吸鴉片的習慣。儘管俱樂部本身向客人提供不花錢的大土,他還是不想讓人知道‐‐特別是不想讓大先生知道他的這項小嗜好。他總是讓大陸車行的司機送他去北四川路。
後來,樸季醒向顧福廣匯報情況說,他當時故意把車在門口來回倒幾下,使車身的右後側更加貼近工具間木門,&ldo;沒給他再擠下眼的機會&rdo;,林培文是從右後車門跳進車座的。樸季醒開啟前後排座位的隔窗,命令乘客稍安勿躁。他也不敢焦躁,因為一支二十響毛瑟手槍指著他的腦袋‐‐其實是戳在他眼皮上。這會他就算想擠眉弄眼,也沒法動彈啦。那一定是種奇妙的感覺,眼球上刺痛,眉心卻會發癢,老顧快意地想道。
一到夜裡,福煦路181號這幢洋房自己就變成一隻大燈籠。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視窗裡通通金光閃耀,好像那是一座鍊金爐。在房子裡頭,金錢也確如溶液般不斷流淌。
如果猜測這次行動意在這幢洋房裡的金錢,那就實在是低估顧福廣的政治頭腦。這是一舉而要實現多專案標的行動。金錢事小,不說別的,如果這次行動圓滿成功,租界裡大大小小的賭場老闆還不乖乖地向群力社送錢納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顧福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