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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哼，你會給她去看小囡？太陽從西邊出來你也不會這麼幹！&rdo;
唐振林的聲音好像有一種穿透力，穿過黑暗刺了過來：&ldo;你這個蠢婆子，你要是真的得了手，大根肯定會咱們離了心，你曉得不哩！&rdo;
&ldo;我還不是為咱家想？去年生產隊收成就不好，隊長叫咱們緊巴著點過，誰知道還會不會再來一次饑荒哩！要是她生個男娃娃，怎麼著也要省出口糧食來，可誰叫她肚子不爭氣生了個丫頭片子！&rdo;李阿珍說著說著忽然聲音就哽咽了：&ldo;咱們三根……要是他不偷偷把糠餅給細丫吃，或許還在哪！&rdo;
唐振林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ldo;以前的事，你還說啥哩！&rdo;
&ldo;還不是你要翻著今天的事情說！&rdo;李阿珍氣鼓鼓的靠在灶臺上，一雙手摳著泥灰漿，心裡痛得不行。
六零年的時候大家過苦日子，自己偷偷的給幾個兒子留了糠餅，沒想到三根竟然把自己那份全拿去給病得快要死的細丫吃了。後來細丫慢慢的好了，三根卻病倒了，肚子脹鼓鼓的一堆，最後才曉得他是吃了觀音土。
最後三根被活活憋死了，李阿珍到現在還記得他走的樣子。
面黃肌瘦，肚子大得驚人，像一面鑼鼓。他抓著她的手，斷斷續續的說：&ldo;娘，你不要怪細丫，糠餅是我給她的。&rdo;
她抄起棍子狠狠的打了細丫一頓，恨得棍子都打斷，可還是沒能留住三根的命。
她最小的那個兒子，就這麼走了。
&ldo;那是什麼時候，大ji荒！現在再怎麼著也不會是那個時候了，你咋能這樣做哩！&rdo;黑暗裡，唐振林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裳上的灰塵：&ldo;你要是不喜歡小囡，咱們找一戶人家把她送走也就是了。&rdo;
&ldo;送走？&rdo;李阿珍遲疑了一下：&ldo;有誰會要？&rdo;
&ldo;那些沒生娃的，總得要有個後人給他養老送終嘛。&rdo;唐振林一邊說一邊朝外走：&ldo;咱們得找一戶條件好些的，小囡長大的時候還可以幫襯咱們家。&rdo;
&ldo;對哇！&rdo;李阿珍一拍大腿：&ldo;可不是麼！我咋就沒想到吶！找一家送了，等這丫頭片子長大了再去認回來，出嫁還能掙一筆彩禮！&rdo;
她追著上去，掐了一把唐振林：&ldo;當家的，你還真是精！&rdo;
屋子外頭的地坪裡擺著一張四方桌子，上邊擱著幾個碗，桌子旁坐著二根一家子，唐細丫正拿著木頭飯瓢添飯，唐大根在一旁哄著女兒唐美麗，讓她不要再哭了。
唐二根婆娘李秀雲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唐美麗，鼻子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對著自己兩個兒子說：&ldo;建軍，建國，以後別去吵著你姐姐了，人家不願意和你們一起玩，非得湊上去碰一鼻子灰，有意思嗎？&rdo;
唐建國才三歲，沒聽懂他娘話裡頭的意思，只是睜大眼睛望著唐美麗，口裡含含糊糊的喊&ldo;姐姐&rdo;，李秀雲拿了筷子敲了他一下：&ldo;人家不理你，還要喊她，賤得慌！&rdo;
&ldo;奶奶說了，唐美麗要給我們做牛做馬的！&rdo;大兒子唐建軍嘟起了嘴，看著唐振林和李阿珍從灶屋裡走了出來，起身&ldo;蹬蹬蹬&rdo;跑到李阿珍面前，一雙手抱住了她的大腿：&ldo;奶奶，我想騎馬！&rdo;
李阿珍朝唐大根那邊看了一眼：&ldo;唐美麗，你過來！&rdo;
唐美麗擰著身子不肯動，唐大根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