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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容易”二字,這個道理剛成年的18歲夏歸楚並不懂,那時他初出茅廬,滿眼都是未知大冒險,看什麼都簡單,都想試一試。
現在26歲的他,對這句話已經有了自己的體悟:“喬聞達的事不怪你,沒有人能輕易斬斷一段年代久遠、意義匪淺的關係,除非對方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何況你本來就天性溫柔。”
大部分成人發現關係出現裂痕,都是選擇視而不見,假裝它還是好的,就這麼湊活過了,畢竟成年後再想和人重新建立親密關係,太難了。
和曹南宗提“離婚”的時候,夏歸楚已經想過為什麼曹南宗不自己主動提,他太想留下什麼,哪怕有各種怨言和裂痕,也要忍耐下去“湊活”。
沒人比曹南宗更擅長忍耐。正是清楚他的為人,夏歸楚不想讓他再忍下去,才選擇自己做惡人。
“就算是我,斬斷和丁洵的關係也不容易好麼?”夏歸楚不說他們從前,只說沒那麼重要的人,“嘴上說得輕巧,是因為我就愛耍點帥。耍帥不犯法吧?”
要真那麼容易,他何至於被軟禁的時候,還一邊拖時間,一邊妄想能把丁洵拉回正道?就天真了這麼一回,差點把自己搞沒了。
曹南宗很少見夏歸楚承認自己耍帥,不動聲色地逗他:“是挺難斷的,畢竟我以前看你們也般配,那好像叫——甜甜的校園戀愛氛圍?辯論賽的時候他親你,你也沒躲。”
“甜甜戀愛什麼鬼?”夏歸楚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哥啊,那是慶功,一激動,大家都是親來抱去的,我都沒注意到到底有誰親了我,你要再這樣,我可真生氣了,這就收拾東西回泰北,和老師住一起,天天跟雲豹玩去。”
“好主意,”曹南宗歪頭親了親懷中人,笑得春風拂面,“但不許去。”
兩個人又膩歪了一陣,夏歸楚從櫃子底層挖出塵封已久的跳棋盤,說小時候和左梅英經常下這個,曹南宗自然是沒玩過,雲流從來不會陪他玩遊戲。
“來一盤?”夏歸楚挑釁地衝曹南宗勾勾手指。
說來就來,第一盤曹南宗不熟規則,很快輸得一塌糊塗,這可讓夏歸楚得意了好一陣,眉毛都要飛上天。曹南宗淡然說,再來一盤,他也欣然同意。
沒想到第二局就形勢逆轉,曹南宗已然摸透規則,透明的玻璃跳棋在他指間輕盈跳動,沒一會兒他的棋子就順利抵達彼岸,閃電戰大獲全勝。
夏歸楚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立刻一抹棋盤,開啟新戰局。
結果,又是慘敗。
夏歸楚憤憤把自己扔到床上,不玩了:“曹南宗你作弊——”
“哪有?”曹南宗莫名其妙。
“你天生過目不忘,又擅長預測,”夏歸楚拿枕頭扔他,“玩這種運籌帷幄、看破人心的棋類遊戲,那不是得天獨厚?”
“噢,”曹南宗隨手接住枕頭,幽幽道,“夏老師這麼怕輸啊。”
晚上吃完飯,夏歸楚又把那盤跳棋拿出來,和左梅英大戰一場,殺得老媽毫無招架之力,這口氣才算出了。
曹南宗端了杯茶,笑眯眯看夏歸楚被左梅英舉著雞毛撣子追得滿屋跑,上躥下跳的,哪還有傳聞中魔鬼攝影師的影子?
牆上追逐的人影閃動,他彷彿看見個子更小、臉更稚嫩的夏歸楚疊在上面奔跑,他也看見更為成熟、甚至衰老的夏歸楚也在那裡前行,他看到過去、現在、未來都在同一刻存在。
在這喧鬧日常的一霎,曹南宗意外地發現自己入定了。
不需要夜深人靜,不想要打坐冥想,也不需要登塔尋覓,他如今隨時隨地就可以入定自觀,曹南宗的修行不在宗門之內,只在這奔流不息的生活之中。
如此就很好。
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