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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有個禮堂大廳,阮衿聽到了裡面排練歌劇的聲音。前奏緩緩流淌過,唱著法語的女聲圓潤而空靈,翩然而過。和絃樂在一起聽著極柔,繾綣聖潔,彷彿一道金色的光扯開綿延懸浮的雲,無私地照耀向人群,羊群,大地。
那悲憫的樂曲好像是從天堂傳來的,像水一樣,無處不至,重新清洗了他們全身,緩緩滌盪開一圈圈的漣漪。
好像真的隔著遠一點,模糊的,站在廳外,就是這樣的樓梯間,聽起來也並不賴。
大概三分多鐘之後,這首曲子結束了。阮衿才從中抽身而出,重新回過神。他去看李隅的臉,那是極安靜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窗外。那窗外有鳥,有樹,有人,但是阮衿想他眼中應該是空無一物的,那些青色的小果仍躺在他的手指中,呈現出將落不落的態勢。
雖然是沒有表情的,但是這首曲子讓李隅陷入了回憶。
而且是不好的回憶。
「怎麼樣?」李隅轉過來問他。
阮衿看著他,「是好聽的,但是你看上去有點難過啊。」
「我嗎?」李隅笑著指了一下自己。
阮衿也笑著說;「對啊,你。」
「那就去做點讓我開心的事。」李隅拉過阮衿的手腕,往樓下走去,「想彈琴了。」
一樓幾乎全都是這邊都是供藝術生們練琴使用的琴房,多半是那種一琴一房的獨間,按流程要先找琴房管理員填好登記表,再取鑰匙,所以非藝術生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機會進到這裡面。
明明李隅也不是,但阮衿不知道他是靠什麼辦法拿到鑰匙的。
靠最右邊的那間琴房的牆角邊上生著一株野生低矮的珊瑚豆,只剩下那些失去果實後底部泛白的花萼,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已經完全禿了。
李隅顯然就是從那間琴房裡出來的,那株本來就長得蔫巴的珊瑚豆,被彈完琴之後出來的李隅又隨手揪了一把,顯得更為悽慘。
阮衿為它在心底默哀了一秒。琴房裡面小,門上開著一扇小窗,陽光順勢落在灰色的琴凳上,中間的灰塵們像浮游生物般粼粼遊動著。
李隅把那把鑰匙放在了上頂蓋的紅絨布上,又拍了拍凳子,示意阮衿坐到自己的旁邊來。
「我坐在這你會不會施展不開啊?」阮衿一邊靠右邊邊緣坐下一邊猶豫著問道。
李隅推開琴蓋,雙手擱在白鍵上。像是為了回應阮衿所說的話,直接就來了一小段音階跨度較大的李斯特的《鍾》。因為這首太過有名,以至於阮衿也聽了也能迅速記起名字。
李隅的手腕稍抬高,看起來力度恰好,而手指骨節分明,骨節分明,漂亮又靈活,拇指和小指正在阮衿這邊靠右的高音區反覆徘徊躍動著,模擬彈奏出那種清脆悅耳,同時又不失詼諧的小鐘聲。
他也不去看琴鍵了,只是偏頭看阮衿,像是在說:看吧,我施展得開,並沒有受一絲一毫的影響。
「好吧。」阮衿只能乖乖坐著這麼說,「那你經常來這邊彈琴嗎?」
「在學校有時候下午會來,週末的話偶爾去琴行。」
阮衿想了想時間,覺得可能很多時候他可能恰好是為了李隅的鋼琴聲駐足,「那我可能經常聽到你練琴誒。」
「是嗎。」李隅動了動自己的手腕,「現在有想聽的曲子嗎?」。
「你都能彈嗎?」阮衿有點好奇,李隅彈琴的樣子的確是熠熠生輝。
「不一定。」李隅還是很誠實的。
阮衿想了想,最後說,「嗯,那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法版歌劇……」
李隅像是完全沒料到阮衿會想聽這個,別過臉笑了一聲,那聲音很低,有種鳥的翅膀掠過水麵的感覺,「羅密歐與朱麗葉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