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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置坐席,取給工吏,吏大半取漁所費。倉卒取辦,臨時規制,狹迫不能舒左右肱,又薄脆疏縫,據坐稍重,即恐折僕,而同坐諸生,常十餘人,慮有更號,卒十餘坐,以竹聯之,手足稍動,則諸坐皆動。竟日無安境。且自閩中一二督學,重懷挾之禁,諸生並不得執硯。硯又取給工吏,率皆青創頑石,滑不受墨。雖一事,足以困其手足力。不幸坐漏痕泳簷所在,霖雨傾注,以衣覆卷,疾書而畢。其受困於胥吏之不謹者又如此。
比閱卷,大率督學以一人閱數千人之文。文有平奇虛實,煩簡濃淡之異,而督學之好尚亦如之。取必於一流之材,則雖宿學不能以無恐。高下既定,督學復衣緋坐堂上,郡縣有司,候視門外,教官立階下,諸生俯行,以次至几案前,跪而受教,噤不放發聲,視所試優劣,分從甬道西角門而出,當是時,其面不可以語妻孥,蓋所為拘牽文法以困折其氣者又如此。
至入鄉闈所為搜撿防禁,囚首垢面,夜露晝曝,暑喝風沙之苦,無異於小試。獨起居飲食,稍稍自便。而房師非一手,又皆簿書獄訟之餘,非若督學之專靜屏營,以文為職。而予七試七挫,改弦易轍,智盡能索,始則為秦漢子史之文,而闈中目之為野。改而從震澤、昆陵,成宏正大之體,而闈中又目之為老。近則雖以《公》、《轂》、《孝經》、韓、歐、蘇、曾大家之句,而房師亦不知其為何語。每一試已,則登賢書者,雖空疏庸腐,稚拙鄙陋,猶得與有司分庭抗禮。而予以積學二十餘年,制義自鶴灘、守溪、下至宏正、嘉隆大家,無所不究,書自六籍子史,濂洛關閩、百家眾說、陰陽兵律、山經地誌、浮屠老子之文章,無所不習,而顧不得與空疏庸腐、稚拙鄙陋者為伍。入謁上官,隊而入,隊而出,與諸生等。每一念至,欲棄舉業不事,杜門著書,考古今治亂興衰以自見於世。而又念不能為逸民以終老。嗟乎,備嘗諸生之苦,未有若予者也。
古之君子,有所成就,則必追原其敭歷勤苦之狀,以自警上。至古昔聖人,昌言交拜,必述其艱難創造之由,故曰逸能思初,安能惟始。予雖事無所成就,試卷亦鄙劣瑣陋,不足以存。然皆出於勤苦憂患,驚怖束縛之中,而況數先生者,又皆今世名人鉅公,予以一日之藝,附弟子之列。語有之:知己重於感恩,今有人於此衣我以文繡,食我以稻粱,樂我以池臺鼓鍾,使其讀予文,而不知其原本聖賢,備見道德性命之所在,予終不以彼易此。以其出於勤苦憂患、驚怖束縛之中,而又有存知己之感,此試卷之所為刻也。若敷科闈中所試,則世皆以成敗論人,不欲塵世人之耳目,又類好自表見,形主司短長,放匿之。終不能忘其姓名。騊兒五歲,能讀書,將分職而使掌之曰;此某司理某,今伊為房考時所擯也。既以陰志其姓名,且使騊兒讀而鑒,鑒而為詭遇之文以逢時,無學乃父之拙也。&rdo;
這是一篇妙文,雖是明代快亡時所作,亦同清代的情況一樣。用現在的話說:是一篇連考七次都未中舉的老秀才,用八股文語氣寫的一篇訴苦書。引在此處,目的有三:第一以見作秀才的難處,要苦練八股。童生進學之後,成了秀才,回到縣中,歸教諭管。每年學政要到各府巡迴歲考,考秀才分等級,好的一二等獎勵,給膏火銀,叫廩膳生。壞的四等要處罰,三年科考,是鄉試考舉人前的預試。以上二種考試秀才都要參加,都要用心作八股文。如考了四等,不客氣學政要叫衙役打板子,褪下褲子像犯人一樣捱打。除非不作秀才,放棄考舉人的機會,或改作幕僚師爺及其他職業。所以俗話說:&ldo;秀才好作,歲考難過。&rdo;第二可以看用八股文的筆法也可以寫出很有趣的記敘文,作者敘述諸生歲考情況,都是督學、諸生兩兩對照,寫的十分生動。第三可以看出八股文作法,不斷變化,目的是為了應付考試。但他七次考舉人,七次失敗。雖不斷變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