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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感到半點兒不適,大抵也和這下了狠心不叫她著一點兒涼的夫婿有關。
這樣的溫暖,便是並不太勝意,也勝過她嫁給廣平王時的寂靜冷清千倍。那般和月光一起度過的一個一個無眠長夜,可比當下難熬得多。
有時候她睜開眼,看著白琅沉睡的面容,突然很想偷偷摸摸地親他一下,只是最終還是沒有鼓起那份勇氣來。
成婚之後的日子,原來也可以是這樣叫人安心的。有這樣一個溫和沉靜的夫君在,她便覺得,世上再沒有什麼事兒好擔憂,好焦心了。
窗外大概是又下起雪了,隔著幾重紗帳,天色微紅髮亮。
這樣安閒清淨的日子又過了幾天,秦唸的身上乾淨了,便想著如何暗示白琅一番。然而她到底是個女子,如何既不失自己的顏面又叫他明白,尋一個這樣的方法當真是有些為難。
於她尚未想到解決這小小問題的當口兒,一樁算不得小的麻煩卻送上了門來——李氏親自來了,將府上這些年的賬冊全都搬到了秦念面前。
做娘子的,不可以不清楚府上的收支情形,然而秦念偏生就不愛做這個。她自小便生長在富貴之中,哪兒會在意這些個“外物”,見得李氏送來的那些積了千年舊灰的冊子,便忍不得地皺了眉頭。
她原本也很想賠個笑臉,請這位庶母乘早不要用這般煩心事兒來打擾她。然而轉念便想起崔窈的話來,又不好不當心——這府上的收支,白琅的伯父們想盡法子都插不進一腳來,李氏將這東西獻給她,雖不能說必有蹊蹺,可也決計容不得輕心。
“這些賬冊,看著都上了年頭啊。”她從案几便立起身來,並不伸手去動冊子,只道:“難為庶母想著將它們找齊了送來。”
李氏望著她的目光,謙遜的很,全然不似那位驕縱的四娘白瑤:“娘子多餘說這樣的言語,老身不過是個良妾,家中無有主母之時暫且代管罷了。如今既然三郎迎娶了娘子回來,白家的一應事務,自然該交給了她打理。”
秦念柔柔一笑,道:“庶母也實在太過著急了些呢,秦念尚且不曾入得宗廟,這白家婦……還是要待三個月後將秦念名字寫上去了,才是真真做得了的。如今秦念在府上,實在也是沒法子做事兒的主母,一切都還要庶母照拂……”
她這樣的話,自然是謙虛,然而李氏面色卻是微微一變,道:“娘子怎麼能說這般話兒來?您嫁了三郎,自然是做定了主母的!那名字載入宗譜,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府上大大小小,又有哪一個敢怠慢娘子了?”
秦念聽得她這話,卻不似是掩飾敷衍,心中不禁有些詫異。李氏彷彿還真是看重她這位夫人的,可白瑤……
白瑤是李氏的親骨肉啊,這一雙母女,按理並沒有立場相悖的道理。
待得李氏走後,秦念才蹙了眉頭,信手取了一本賬冊下來。這一本乃是前年的賬目了,上頭厚厚積了灰,一翻動便嗆得她咳嗽起來。
“要不,奴婢們將賬冊搬出去曬曬,撣撣灰再為娘子搬進來?”卻是脈脈在她身邊問了一句——給她陪嫁的,還是這兩個婢子。只是人雖舊,地卻新,此二人在白府中過得卻比先前在廣平王府中暢快順意得多。
秦念掩了鼻子點頭,她雖是個頑韌的人物,自小也不怕灰啊塵的,可這一沓子賬本若是翻過來,她便是用被子捂著顏面也要嗆死了。
婢子們便喚了壯奴將那小山一般的賬冊搬進了院子中翻打。秦念在屋內看了,只覺無數微塵在冬日午後的光柱之中翻飛,實在也有些好看——倘若外頭不是咳嗽聲一片的話。
便在這樣的時候,白琅自院門中進來了。
秦念第一眼瞥到他,忙站起身來,攏了攏髮鬢迎出去。然而待她出了屋門,白琅已然拿了一本奴婢們清理乾淨的賬冊,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