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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嘴滑舌。”陳翎將警服擱在床尾,“洗乾淨,允許你扯平。”
彼時,陳淵陷入漫長的沉默。
好半晌,他輕聲說,“其實我很羨慕三叔。”
沈楨擦拭包花束的彩紙,“羨慕三叔什麼。”
他低下頭,苦澀一笑,“沒什麼。”
她挽起窗簾,堆在暖氣片上,隨即擰開熱水壺,倒一杯水。
“沈楨,如果我的下場——”陳淵戛然而止,晦澀得難以啟齒。
她望了他良久,“你如實坦白,忘掉和崇州的恩怨,三叔一定不忍心,他會幫你。”
“我不怨老二。”他盯著地面一簇光影,“倒是他該怨我。”
沈楨把水杯遞到他面前,“商場兵不厭詐,勝敗皆是命,他也怨不得你。”
“他一生活在我的陰影下,活在長房的壓迫下。”陳淵眉間一團化不開的愁意,“沈楨,是不是報應?我贏了他一輩子,只輸了他一回,卻是無法補救的最致命的一回。”
她仍望著他,“這回誰也沒有輸。”
“不。”他眼眶泛紅,“我輸了。”
陳淵知道,沈楨寬慰他,未必不怪他。
他籌謀佈局請君入甕,在富誠萌發大地震的徵兆,誘導陳崇州背鍋了晟和集團的雷。
眼下,沈楨又險些命喪江蓉手中,這樣的深仇大恨,又怎能煙消雲散。
他和她,註定沒有以後。
陳淵最後的曙光,也一夕覆滅。
下午,陳淵在陳公館用餐,被一撥警員入戶帶走。
到達長安區局的審訊樓,小趙推開4號房。
撲面而來的寒氣,陰森詭異。
灼白的管燈晃晃悠悠懸在房梁,燈光下,陳翎的左臂包紮著白紗布,靠在審訊桌後,批閱案宗,氣色有些蒼白。
鐵門落了鎖,鏽跡斑斑的悶鈍響,刺激得頭皮發麻,“三叔。”
陳翎抬眼,沒回應。
小趙示意他,“這裡沒有三叔。”
陳淵坐在審訊椅,重複了一遍,“陳廳。”
“第一次來?”
他淡淡嗯。
小趙放下擋板,離開房間。
男人合住案卷,“始終沒有探視你父親嗎?”
陳淵嗓音低沉,“沒有。”
“為什麼。”
他胸膛急劇賁張,像一隻猛獸的血口,吞噬,凹凸,再摧毀一般爆炸。
“我恨他。”
陳翎眯眼,“因為他不忠於你母親?”
“我恨他的所有。”
桌後丟擲一枚塑膠打火機,連同一支菸,用細皮筋綁住,陳淵點燃,“他冷血自私,我和老二都是他的替罪羊,一個對親生兒子漠視、犧牲的男人,他對妻子和情人只會更殘忍。你是他的弟弟,在你決定從警之前,他分過你祖產嗎?你在一線臥底,他擔憂過嗎?倘若你發生意外,他和二叔,乃至陳家,像徹底解脫一樣,你的存在於他而言,是他畏手畏腳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