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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是否已經贖清了自己的罪孽?但他只有往前走了。
他看見了黃土中的六尺墳坑,看見了那黑幽幽的&ot;拉赫&ot;,他的面前將是無邊的黑暗,無盡的長夜
&ot;給我蠟&ot;對黑暗的恐懼,使他本能地祈求光明,他希望能有蠟燭給他一點兒光亮,照著他朝前走。
&ot;蠟?你要蠟?&ot;韓太太的淚水滴在丈夫那骨瘦如柴的手上。
那雙手顫抖著伸在她的面前,向她最後要一點兒光亮。
她不能不滿足他這小小的要求。
兩枝白色的蠟燭遞到韓子奇的手中,兩朵淡黃的火焰在風雨之夜搖曳。
燭光映在他的眼睛上,深陷在眼眶中,一雙黯淡的瞳孔已經擴大了。
他那痙攣的雙手緊緊攥著蠟燭,懷著懺悔也懷著遺憾,懷著恐懼也懷著希望,戰慄著向黑暗中走去尾聲 月魂&ot;&ot;&ot;
1979年夏天。
清晨的霧靄在古老的&ot;博雅&ot;宅門樓上空飄散,淡淡的曙光映上了那兩扇暗紅色的大門。
大門上還殘留著斑駁的字跡:隨珠和壁,明月清風。
仰望著家門,梁冰五萬感交集。離開這裡又是三十三年了!離家時滿頭青絲,歸來已兩鬢染霜。三十三年,四海漂零,天涯孤旅;山阻水隔,魚雁茫茫。但她不可能真正忘了這個家,這裡有她的女兒。天天隔海望家鄉,夜夜夢中喚&ot;新月&ot;!屈指算來,女兒已經進入中年,長大成人了,媽媽所矚望的一切也一定實現了。現在媽媽已是六旬老人,再不回來,怕見不著女兒了。該回來了!
她站在青石臺階上,心裡激動得發抖。
她看見那塊刻著&ot;重點文物保護單位&ot;字樣的漢白玉標誌,心裡猶豫惶惑,這個家發生了什麼變化,這個家是怎樣的現狀,她完全不知道
她抬起手,心怦怦地跳。
她終於拍響了門鈸上的銅環,急急地,正像她那心跳。
一陣腳步聲之後,門開了。
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出現在門裡邊,潔白的面板,俊秀的臉龐,黑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正吃驚地看著她。
&ot;新月!新月&ot;她一把抱住了少女,這就是她日夜思念的女兒啊!
&ot;您是誰?我不認識您!&ot;少女驚惶地掙脫她,朝裡邊喊著,&ot;媽,您快來!&ot;
梁冰玉茫然鬆開了手,哦,這不是新月,新月該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可是她可真像新月,也許是新月的女兒吧?還不認得姥姥呢!
這少女當然不是新月,她是陳淑彥的女兒結綠,十四歲了,長得活脫脫一個新月!
陳淑彥聽見女兒的喊聲,匆匆跑出來,迎面碰上正往裡走的梁冰玉,驚得大叫一聲:&ot;媽?!&ot;
她以為是那&ot;無常&ot;了十幾年的婆婆又復活了,或者是她的靈魂探家來了!
梁冰玉聽見這一聲&ot;媽?&ot;,心激動得快跳出了喉嚨,面前這個中年婦女必是她的女兒無疑了!
&ot;新月!&ot;她撲向陳淑彥,&ot;我的新月,媽媽回來了!&ot;
&ot;您&ot;陳淑彥一個愣怔,呆呆地看著這位和她的婆婆面目雖然非常相像而氣質卻很不相同的老人,猛然想起公公死後,一些人來&ot;聲討&ot;,說她婆婆有海外關係,妹妹還在國外陳淑彥心裡似乎明白了,&ot;您是小姨吧?&ot;
&ot;新月!&ot;梁冰玉流著熱淚,把她抱在懷裡,&ot;不要再叫我&039;小姨&039;了,我是你的親媽媽呀!媽媽想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