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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最近我和班上的大多數同學都個別談了話,看來大家透過形勢教育,基本上都能對國家暫時的經濟困難有正確的認識。&ot;鄭曉京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地說,&ot;特別是那些享受國家助學金的工農子弟,誰也不去買自由市場上的東西。這些看起來是小事兒,也是個感情問題、立場問題。看我們在困難的考驗面前,能不能和黨同心同德,能不能&039;以革命的名義想想過去&039;!&ot;
鄭曉京一向蒼白的臉上由於激動而有些漲紅了,那雙不大的眼睛閃爍著大義凜然的光彩。她虔誠地相信,在革命需要餓肚子的時候,餓肚子當然是革命的,是光榮的,正如一切宗教信徒都堅定地相信的那樣:如果能夠忍受超乎常人所忍受的艱難困苦,距離自己所追求的終極目標就更進了一步。
&ot;形勢很嚴峻啊!&ot;她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那神情確有幾分大政治家的味道,&ot;我們所面臨的不僅僅是自然災害,更重要的是和赫魯雪夫同志的原則分歧&ot;
楚雁潮大大吃了一驚!在此之前,他從沒有聽到任何人敢於對蘇聯領導人說出任何不恭之辭。在中國人心目中,赫魯雪夫和列寧、史達林一樣神聖,這本來是順理成章、勿庸置疑的,怎麼突然有了&ot;原則分歧&ot;?他無法掩飾自己的驚異,茫然地望著這位年輕的&ot;布林什維克&ot;。鄭曉京是學生當中為數極少的黨員之一,她說的這種話恐怕不是個人的創造,也許黨裡面傳達了什麼新的精神?也許她從父母那兒獲得了某種資訊?
鄭曉京卻沒有再說下去,&ot;哦,這一點,您知道就行了,不需要向更多的同志&ot;她突然打住,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間歇。
楚雁潮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向他洩露這不可向凡人所道的天機,並且又似露不露、欲言又止。是奉了使命向擔任班主任的楚雁潮&ot;下點毛毛雨&ot;呢,還是她自己也僅僅知道&ot;這一點&ot;又忍不住炫耀呢?但是,他不能向她詢問,她那嚴峻的語氣和神情都在告訴他:作為一名黨外群眾,這已經是對你的信任和禮遇,你好好兒聽著,沒錯兒!
&ot;總的看來,我們班上的情況還比較好,&ot;鄭曉京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改變了剛才直闆闆的身姿,語氣也柔和了一些,把話題從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拉回到她所在的那個小集體,&ot;連資產階級家庭出身的謝秋思、地主家庭出身的白守禮,都沒有發現什麼原則性的不滿言論,他們對政治問題都很謹慎,但對學習抓得很緊&ot;
&ot;這就好,&ot;楚雁潮也不知不覺謹慎地說,&ot;同學們都是不到二十歲的青年,思想還是很單純的,我看大家都很懂得用功&ot;
&ot;但是也出現了一些問題&ot;
&ot;什麼問題?&ot;
&ot;男同學當中,有些不健康的情緒,&ot;鄭曉京表情又變得很嚴肅,甚至有些憂慮,&ot;他們背後隨便議論女同學,起外號,打分兒,誰最漂亮,可以打五分啦,誰&039;形象困難&039;,只能打三分啦,甚至把謝秋思和韓新月兩個人進行&039;競選&039;,說什麼:韓新月的美是天然的,謝秋思的美是打扮出來的。一個像清高淡雅、一塵不染的白荷花;一個像雍容華貴、富麗堂皇的紅牡丹。雖然都是名花,但兩相比較,牡丹就顯得俗了老師,您聽聽這亂七八糟的!&ot;
楚雁潮卻沒有說話。鄭曉京今天的談話,開頭是那麼宏大,落到實處卻又這麼細瑣,使他感到無味了。他想起自己在學生時期,班上的男同學在宿舍裡也有過類似的話題,他當然是不參加的,覺得把女同學作為&039;花兒&039;比來比去,有失對人家的尊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