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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在磨練中過去了
這一年,他不僅在琢玉,而且在留心匯遠齋的買賣。帳房和師兄在匯遠齋廝混多年修煉出來的&ot;生意經&ot;,被他在遞茶送水、無意交談之間偷偷地學去了;蒲緩昌本來並不想教給他的,他已經耳濡目染、無師自通;而且,磨刀不誤砍柴工,他提前兩年完成了那件寶船!
蒲綬昌仔細對照《鄭和航海圖》和梁亦清留下的殘玉,不能不承認韓子奇為他創造了奇蹟,那寶船盡得原畫神韻,又酷似梁亦清的範本,滄海橫流,星月齊輝,旌、帆漫捲,桅、樓巍峨,人物栩栩如生,器物刻畫入微,簡直是梁亦清又復活了!
蒲綬昌呆看半晌,沒有言語。韓子奇卻心中有數:他之所以能夠以一年的時間完成原定三年的製作,就是因為他面前有師傅的範本啊,複製比創作畢竟要容易得多了!
驗收完畢,蒲綬昌點了點頭,說:&ot;把這兩件兒,都送到我屋裡去!&ot;
&ot;嗯&ot;韓子奇試探地問,&ot;師傅,這原來的寶船已然殘了,您也?&ot;他多想把師傅的遺作留在自己身邊,做個念想!
蒲綬昌卻笑笑:&ot;什麼&039;原來的寶船&039;?從今天起,世界上只有一件寶船,沒有兩件兒了,梁亦清的殘玉,永遠也不能見人了!&ot;
&ot;啊?!您要把它?&ot;
&ot;這,你就甭管了,都送到我屋裡去!&ot;
從此,梁亦清的範本不知去向,韓子奇的寶船賣給了沙蒙?亨特。至於價錢,韓子奇就不得而知了。
寶船取走之後的第二天,沙蒙?亨特又來了。見了蒲綬昌,指名要見梁亦清、韓子奇。
蒲綬昌一愣,不知道亨特從哪兒打聽來這兩個名字。他做買賣,從來不露琢玉人的姓名,也從來不讓他們和買主兒直接見面,惟恐被戧了行市,這一次卻不知是哪一個環節出了紙漏?心裡這樣想著,臉上做出笑容,說:&ot;亨特先生,您說的這位梁亦清先生,他已經過世了!您找他,有什麼事啊?&ot;
&ot;嗯?死了?&ot;沙蒙?亨特半信半疑,&ot;寶船剛剛做完,怎麼就死了呢?那麼,另一位,韓子奇先生總不會也死了吧?&ot;
蒲綬昌心裡打鼓。他不知道沙蒙?亨特這是什麼意思。做玉器古玩買賣的人,最怕是買主兒事後找出毛病、退貨,都是熟主顧,一旦出了這種事兒,就很難辦,匯遠齋的聲譽就要受影響。現在,沙蒙?亨特居心叵測地找上門來了,是要算帳嗎?好,那就來個順水推舟,把責任都從自己身上卸乾淨,推到匠人身上去,拿韓子奇說事!想到這裡,他放下心來,聲色俱厲地朝後邊喊了聲:&ot;子奇,你過來!&ot;
韓子奇應聲來到客廳,一眼瞥見那兒坐著個洋人,約摸三十多歲,黃頭髮、藍眼珠兒,留著小鬍子。他認出是沙蒙?亨特,心中就明白了八九分,卻並不向洋人打招呼,只朝蒲綬昌說:&ot;師傅,您叫我?&ot;
蒲綬昌正要發作,沙蒙?亨特卻站起身來,熱情地伸出手去:&ot;您好!我們好像在櫃上見過面。沒想到您就是韓子奇先生!&ot;
&ot;goodorng,r.hunt!&ot;韓子奇握住他的手,不卑不亢地打個招呼。
蒲綬昌心裡納悶兒:嗯?這小子還會說英語?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韓子奇這點兒應酬英語,正是來到匯遠齋之後偷偷學來的。
沙蒙?亨特說的卻是相當流利的漢語,其用意當然是為了交往的方便,並且顯示自己對中國的精通:&ot;韓先生!您和梁先生共同製作的寶船,技藝之精,令人欽佩!鄙人今天特來拜望,一睹先生風采,不料先生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