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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憫與它說了會兒話,倒是有了一些精神。
他披上衣裳,下了榻,嗓音沙啞,小貓叫似的,喊人倒茶。
外邊人沒聽見,他便拖著鞋子,往外再走了幾步。
此時看見殿中陳設,韓憫才反應過來,這應當是在宮裡。
那應該是傅詢做了皇帝。
倘若恭王登基,他是絕不可能被帶進宮的。
只是不知這裡是哪一處宮殿,竟然這樣大。
韓憫掀開簾子出去,外間也沒有伺候的人,只有一個男人坐在坐榻上。
傅詢背對著他,解開半邊衣裳,露出肩上一道箭傷。
圓圓的一個血洞,貫穿過去,結了痂,韓憫看著就覺著有些疼。
傅詢用竹鑷子夾起一小塊棉花,蘸了點膏藥抹在上邊。
他做得認真,韓憫腳步又輕,說話也小聲,所以沒聽見他起來了。
韓憫摸了摸鼻尖,想喊一聲:「傅……」
還是喊不出來。
就像是一聲「喵」。
但是傅詢馬上就察覺到了,回頭看他:「起來了?」
韓憫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傅詢讓韓憫在自己對面坐下,扯上衣裳,喊人進來。
伺候的宮人們各自捧著東西,腳步無聲,魚貫而入。
已經侍奉過兩代皇帝的老內侍楊公公站在韓憫身邊,抖落開厚厚的駝絨毯,給韓憫裹上,又端茶遞水,讓他洗漱飲茶。
韓憫緩過來:「多謝您。」
楊公公也認得他,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趁著傅詢不注意,握了握韓憫的手。
傅詢掃了一眼,楊公公連忙撒開手。
「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讓梁老太醫過來診脈。讓小廚房做點吃的,溫著的藥等會兒也端過來——」
傅詢停了停,頗有深意地對韓憫道:「醒的時候吃藥,總不會再吐了吧?」
假裝不知道他在說誰,韓憫低下頭:「我又頭暈了。」
楊公公領命,很快就把東西擺在韓憫面前。
正要帶著人退出去時,傅詢忽然想起什麼。
「派人去文淵侯府。朕記著溫言從西北迴來的時候,帶了兩盒蜜餞送人,給他兩個金錠,把蜜餞換過來。」
韓憫試圖勸解:「這麼晚了,溫言都睡了。」
傅詢抬眼,補充道:「噢,那拿來蜜餞之後,再祝他做個好夢。」
韓憫沒有再說話,裹著毛毯,瑟瑟發抖。
我今天得罪溫言了嗎?
得罪了。
傅詢叩了叩桌案,韓憫愣愣地抬起頭:「怎麼了?」
他將粥碗推到韓憫面前:「吃點東西。」
宮人都退下去了,殿門也關上了。
韓憫拿著瓷勺,攪了攪粳米粥。
他抬頭看向傅詢。傅詢只穿了一件單衣,右肩上的箭傷扯裂,血跡洇透玄黑的布料。
他盯得久了,傅詢也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了一眼。
傅詢道:「不妨事。」
「啊……」韓憫收回目光,「我是想說,不繼續上藥嗎?」
「已經快好了。」
韓憫抿了一口粥。
哪兒呢?他方才看見,還淌著血。
不過總比傳聞來得好。
傅詢同他解釋:「我回來時,永安城被傅筌封了城。我原打算調兵,箭傷也是那時候受的,但是後來小王叔拿著父皇詔書來了,我便進來了。父皇臥病數日便去了,宮裡兩邊對峙,最後還是小王叔拿出先帝臨終的遺詔,遺詔上,父皇傳位於我。」
他就這麼登基了。
不怎麼驚險,沒有太大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