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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和帕爾&iddot;帕雷奇有著不同的祖國。&rdo;
&ldo;和哪個帕爾&iddot;帕雷奇?&rdo;
&ldo;負責審查我的偵查官。&rdo;
&ldo;殘忍之徒到處都有。&rdo;
&ldo;這話對。&rdo;
&ldo;唉,斯捷潘,斯捷潘,我多想到家裡待上哪怕一分鐘,在自己的書房走一圈,摸摸我的書,撫愛一下親人的面頰……然後再回來,哪怕一直待到死……&rdo;
夜裡營房被警報驚醒了,我們連衣服也沒穿就被趕到了操場。不過弗拉索夫匪徒的院子不叫操場,也不象馬利亞礦區的大門上掛著&ldo;工作使人自由&rdo;的牌子。在院子裡我們排成四行一隊,然後命令我們朝大門跑去。在那裡,黨衛軍分子手提木棍,弗拉索夫匪徒手持皮鞭站成兩排。
&ldo;快!快!&rdo;衛兵吼叫道。
走在前面的幾排人在弗拉索夫匪徒前突然停了下來──那些匪徒一邊狂笑一邊揮舞著皮鞭。走在後面的人卻往前擠,因為他們也在捱打。結果,我們的隊伍就象一個活的機體,自己推著自己向大門移動。
在大門那裡等待我們的是一場&ldo;血戰&rdo;。可以聽到沉重的喘息聲和幾百隻腳均勻地踏動聲。
弗拉索夫匪徒驅趕後面幾排人群的吼叫聲在這氣氛緊張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可怖,以致有的囚犯抑制不住,竟然歇斯底理地用同樣高的調門尖叫起來。
&ldo;血戰&rdo;開始了。站在大門兩旁的弗拉索夫匪徒朝前面幾排人群撲去,逼他們透過自己這道&ldo;關口&rdo;。大門外是火葬場的狹小地帶。黨衛軍分子和弗拉索夫匪徒組成一條人廊,用鉛條、皮鞭,木棍毒打我們。對我們來說最要緊的是保護腦袋。人們用手臂擋住腦袋,弗拉索夫匪徒吼叫著,狂笑著,抽打著。
跑在我面前的而是謝爾蓋&iddot;德米特里耶維奇。他那兩隻尖削的胳臂肘緊貼在肋骨上,腦袋向後仰著,嘴裡不停地喊:&ldo;先生們,停停,先生們!先生們,停停呀,要分辨清楚呀!&rdo;
探照燈亮了。在慘白的燈光中,我們這些身穿條狀號衣、剃了光頭、赤腳走在融雪上的囚徒,就象來自被遺忘的童話中那些給人帶來災難的不祥人物,連我們滿臉的鮮血也不象是紅色的。此時此刻它們是黑色的,如同油漆木板的清漆。
這天早晨我坐在帕爾&iddot;帕雷奇的辦公室裡。他沒有來。
現在是瓦西里&iddot;伊萬維奇坐在他的座位上。他偶爾懶洋洋地向我提一些問題,諸如:&ldo;你的智齒疼過沒有?&rdo;、&ldo;你用過樺樹菌浸液治過燒傷沒有?&rdo;
我總是停頓半天才回答,仔細考慮其中有沒有圈套?
有時瓦西里&iddot;伊萬諾維奇唉聲嘆氣,摸著自己的脈搏,緊閉嘴唇,懊惱地搖著頭,流露出內心的恐懼。
&ldo;昨天喝多了,&rdo;他說。&ldo;我的血壓很高。尤其是低亞。忽高忽低。可是我們這裡的庸醫除了淋病什麼病也不會治。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rdo;
他端詳了一陣剔過的指甲,把指甲往上衣翻領上擦了擦,說:&ldo;就是這麼回事,斯捷潘&iddot;波格丹諾夫同志。&rdo;
我的臉顯然一下子變了顏色,因為瓦西里&iddot;伊萬諾維奇發出一陣狂笑,笑得那麼得意,那麼富有感染力,那麼開心,似乎這輩子他還沒見過更可笑更快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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