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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夥子又出現了。他幾次離開廣場，又回到廣場，接著在教堂門口一轉身，鑽到一條衚衕裡去了。阿尼婭等到十點鐘，便從遮陽下走了出來，不慌不忙地跟在小小夥子後面拐進了小衚衕。小夥子在理髮店旁邊站了一會，然後轉身迎著阿尼婭朝廣場方向走去。理髮店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身穿不戴肩章的舊德軍制服的男人。小夥子彷彿用後腦勺看到這個男人似的，停了下來，開始繫緊高筒靴，一直等到穿德軍制服的男人從他身旁走過去，到了廣場上。
&ldo;有人盯他的梢，&rdo;阿尼婭斷定。&ldo;如果他就是蒼蠅，那麼有人盯他的梢。怎麼辦？要是我走近他，我們兩人就會被捕。&rdo;
又過了五分鐘，只見一個穿短褲背心的小男孩騎著腳踏車來到小夥子跟前。互相問好後，小男孩從車上下來，穿高筒靴的小夥子讓他坐在後架上，然後登起車把他從廣場帶走了。
&ldo;我準是發瘋了，&rdo;阿尼婭暗自想道，&ldo;準是發瘋了！&rdo;她沒有注意到一個年輕姑娘從剛才小夥子騎車拐進去的那條街道走了出來。
這當兒，蒼蠅來到了教堂前面。她一下子就把他認出來了。
&ldo;請問，&rdo;阿尼婭問道。她感到嗓子發乾，便咳嗽了一下，&ldo;你在這裡見過一個拎著兩隻口袋的老大娘嗎？&rdo;
&ldo;什麼？&rdo;蒼蠅驚問道。&ldo;我沒見過什麼老大娘……&rdo;
阿尼婭朝他的眼睛望了一兩秒鐘，緊接著便轉身穿過廣場朝教堂走去。
&ldo;他決定不跟我接頭。他等的是穿藍西服的情報員，為什麼要跟我接頭呢？怎麼辦？對他解釋一下？萬一不是他呢？是他。肯定是他。他是用俄語回答我的。真蠢！既然不想暴露身份，那又為什麼用俄語回答我？是不自覺嗎？難道能這麼做嗎？&rdo;
&ldo;小姐！&rdo;那人突然在她身後喊道。&ldo;站住，小姐！&rdo;
他氣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他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有如鱗狀，就象小男孩在第一次結冰後吸吮冰柱時的樣子。
&ldo;照我看，她剛才搭順路車走了，&rdo;蒼蠅說。&ldo;老大娘走了。搭順路車走了……&rdo;
他們迅速朝前走去──蒼蠅在前面半步遠，不住地側身看阿尼婭的臉；他死死盯住他的臉，而她急匆匆地跟在他的後面。她覺得，蒼蠅之所以如此貪婪地看她，是因為她是從大後方來的。她對他微微一笑。其實，蒼蠅之所以如此貪婪地看她，是因為她非常漂亮。蒼蠅極力想像著，等她被帶到那個地方後，她的這張臉蛋會變成什麼模樣。
阿尼婭勉強避開他那通紅灼熱的眼睛，回頭看了一眼。街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年輕姑娘在走路。阿尼婭對她沒有在意。（她不可能想到，在未來的幾個小時和幾天內，她的性命就係在這個年輕姑娘的身上。）
蒼蠅把她帶到雷布內鎮頭的一所房子裡。這裡有兩個房間，一間的窗戶臨街，住著一個耳聾的老太婆，另一間有三個窗戶，窗上爬著常春藤和野葡萄，房間收拾過，顯得空蕩蕩的，彷彿剛死過人似的。
&ldo;你就住在這裡，&rdo;蒼蠅說。&ldo;這張床怎麼樣？帶彈簧的。你睡在上面就象睡在家裡一樣。你是先休息呢，還是先談談？別的人呢？&rdo;
阿尼婭坐在床沿上，說：&ldo;我先躺半個小時吧。我等你等累了。&rdo;
她脫去鞋，把枕頭拉到頭下邊。她的身體變得非常沉重，彷彿屬於別人似的。阿尼婭朝自己身上看了看，突然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