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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父親總是站在離孩子很遠的地方,用背影對著他。
像武器不能久藏匣中,獸人孩子們也從來不是蝸居在家裡長大的,待男孩稍微成長點,父輩就會把他領到大人們在訓練場旁邊開闢的用柵欄圍住的寬闊場地裡,跟其它獸人孩子們待在一塊,每天進行小小的戰爭遊戲,孩子們會自發推舉孩子之中的佼佼者,擔當戰爭遊戲雙方的領袖,同時這種孩子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某位酋長的子嗣,畢竟越強大的男性越有資格佔有更好的女性,生下更強大的孩子。
除了葛瑞格利,作為半獸人,他的體格遠不及同齡的獸人孩子,連當炮灰都夠嗆,只好永遠坐在場地的邊緣,置身‘榮譽的遊戲’之外。
所以當他看見父親第一次來看他,然後轉身就走的背影,覺得父親想必是很失望了。
從此拉奧再沒有帶他去場地,他成了自由的浪人,終日漫足在卡斯托納斯,等到再大一些,他就跑出了城市,獨自去樹蔭和陽光下混日子,父親也從沒說過他什麼。
“葛瑞格利!這是什麼?”拉奧驚呼,並迅速往後退避。
從葛瑞格利的身體上,探出了數根透明又黯淡的觸鬚,當它們出現在世間的那一刻,無論遠處,還是周圍,一切一切的聲音都靜了下去,像蠟燭成灰,像篝火凝冰。
觸鬚狂亂的鞭舞,掃過拉奧所持長槍的槍頭,沒有受擊的力道,觸鬚的虛影如不存在一般穿了過去,然後膨脹成數倍。
同時刃口瞬間腐朽了,鐵製槍頭泛現出棕紅色的鏽跡,類似血腥的鏽味忽得迸發出來。
彷彿流逝了百年的時光。
拉奧曾經是有資格步入巨帳議事,身經百戰的榮武戰士,不光有人類法師死於他的刀下,就算獸人中地位崇高的薩滿他也殺過,他鑽研過魔法,清楚施法者的弱點與極限,所以此刻他才會如此悚懼。
時間與空間,這兩者是銘刻在第一魔法論中的不可撼動法則,它們是世界以物質方式存在的奠基,永恆的象徵,魔法威能的極限,可此刻這個極限被輕易的打破了,這幾根虛幻的觸鬚,僅憑瞬間的接觸就吞噬了原本屬於物體的時間,像沒有頭部的死亡女神裁斷下了時間的絲線,把它們塞進了肚子裡。
基礎概念被打破了,所以魔法無法解釋這種變化,像精神不能詮釋物質,而無法解釋的東西,法師們將其統統歸為‘神術’。
諸神位處凡世之外,不受凡世概念的定義,甚至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執行的規則。
那麼葛瑞格利,你是受到了哪位祂的賜福呢?
拉奧平舉長槍,作出一擊貫穿的動作,他要最後再試一次。
長槍猛地刺出,如長虹貫日,觸鬚掃過槍頭,令鏽跡脫落尖刃破口,又掠過光滑的木槍桿,黑色的黴斑隱隱泛現,但拉奧不擔心它會腐壞掉,製成這把長槍槍桿的木材來自龍血樹,這種樹木生而不死千年,死而不倒千年,倒而不朽千年。
葛瑞格利覺得自己的內心從未像此刻這麼平靜過,世間一切在他眼裡都是慢動作,拉奧拼勁全力刺向他右臂的長槍,以彷彿在水中遲滯的速度在空中緩緩劃出軌跡。
他探出手指,輕點槍尖。
長槍的槍桿瞬間崩裂,冰之花由內而外綻放開來,木屑飛濺,拉奧緊捂住握槍的右手,上面面板受寒氣侵蝕,大片大片泛現的紫色一直延伸到手腕。
他的雙腿也失去力量,半跪在地,葛瑞格林從他身邊穿過,帶過刺骨的寒氣。
“葛瑞格利!”拉奧近乎哀求的喊道。
葛瑞格利頭也不回,他踏上山路,手提著劍,心裡滿是賽義達抓著他的手,給他講述獸人前世今生的夜晚。
你是不會揮舞刀劍的孩子……那晚父親是這麼對他說的,父親早知道他不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