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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陽,只有雨。
“關掉吧。”晏君尋忽然回頭。
他感覺很不好,渾身黏糊糊的,彷彿已經躺在這張行軍床上了。他在說話時看見小機器人身上的被角,那是霍慶軍失蹤那天蓋好的。
霍慶軍給它蓋了被子,也許還摸了它的頭,然後夾著自己沒裝訂過的草稿紙走出去。
“再見老師。”
小機器人照常跟他揮手。
再見老師。
霍慶軍在雨聲裡走出去,然後變成屍塊泡在了排水溝裡。晏君尋清楚地記得資料裡的所有細節,就像時山延說的,兇手把霍慶軍的衣服脫掉了,她不怎麼懂分屍。她把霍慶軍推上了處決前兩個人的地方,習以為常地摁住他的身體。她還戴了清理用的橡膠手套。
但是鈍器切割不順利,肉塊處理得很糟糕。
不該是這樣的,晏君尋迅速地想。
這是她的第三個受害人,她已經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卻把霍慶軍的屍體處理得最糟糕。
霍慶軍當時可能還活著,他沒死透,他掙扎了。
晏君尋呼吸微促,房間裡該死的雨聲還在響,他感覺血都濺到自己臉上了。腦子裡的黑板響起潦草的書寫聲,隔壁男人的遊戲音效像蝗蟲一樣撞進晏君尋的思考裡。晏君尋在黑板和臆想畫面裡不斷切換,就像正蹲在工地上看黑白電影,整個腦子都堆滿了資訊。
他媽的吵死了!
晏君尋想提起隔壁男人的衣領,把他的腦袋撞在桌子上,關掉他的遊戲。
不要吵我,別他媽吵我!
晏君尋默唸著,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時間正好撥到六點鐘,光鐵運輸的轟隆聲直接排山倒海般地碾過來,重型運輸工具壓得整個區域都在顫抖。塑膠桌底下的書堆徹底癱倒了,光鐵過境的聲音如同巨浪一般吞掉了所有雜音。
兇手在分屍的臺子上弄死了霍慶軍。
太輕易了,她一定藉助了什麼。她不會跟他們搏鬥的,她有辦法讓他們無法還手。
塑膠桌上的鋼筆被震開了筆蓋,筆尖磕在厚厚的稿紙上,墨跡猶如攤開的黑色血跡。
霍慶軍的血淌滿了臺子,但是兇手不在乎。她當然不在乎,每次分屍都是這樣。她只是不愉快,她在自己是個“男人”的犯罪裡沒遇到過抵抗,這是第一次,她要給霍慶軍一點顏色。
只有霍慶軍的屍塊被狗咬了。
陳秀蓮小心地辨別著角落裡的蒼蠅,她不想濫殺無辜,於是她溫柔地撥了下蒼蠅的翅膀,把它從磨床上弄下去。
蒼蠅僵直地跌在地上,早死了。
“這個月的雨下得太少了,”楊鈺脫掉手上的橡膠手套,用手扇風,“曬得人門都出不了。我兒子嬌生慣養那德行,天天嚷著熱,這個月都沒出過門打工了。”
陳秀蓮坐正身體,看著玻璃外邊的焦炭運輸車進園子,說:“你不要管他,讓他自己掙錢吃飯。”
楊鈺用手背擦拭著鬢邊的汗,她今早幹活的時候弄破了手,也沒時間管,血都凝結成條狀了。她累得快直不起腰,唉聲嘆氣:“我不管他,誰管他?生個孩子就像要債的,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幹,老婆孩子都得我養。”她看向陳秀蓮,“我年紀這麼大,馬上都要幹不動了。”
陳秀蓮沉默地看了會兒運輸車,它們像螞蟻一樣在地上爬。她說:“你再打十份工也養不起他。”
楊鈺每天都跟陳秀蓮倒苦水。他兒子年初還跑了幾趟焦炭運輸車,入夏以後徹底不幹了,成天躺在家裡打遊戲,餓了就喊媽,老婆要生的時候在家裡疼得要暈過去了,他也在遊戲前面坐得住。
“我這命可太苦了,老公短命鬼,兒子討債鬼,五十多歲了還在給人家清理馬桶。”楊鈺越說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