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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很簡單,但想要踢得簡單卻很難。——約翰·克魯伊夫 “教練把我叫去誇獎了一頓,然後告訴我該準備換地方了。我開心壞了,心想總算能升職加薪從破公寓搬小洋房,哪曉得——” 龍嶠一拍大腿,朝方蔚然做了個誇張的笑臉:“是他媽的又被賣了一次!” 從小俱樂部到更小的俱樂部,倒是能打比賽了。打不完的比賽,入流不入流的都有。不,那不能叫比賽,只是一出出的齷齪表演。他受傷,他流血,他打著麻藥在場上奔跑,卻不知自己已經變成博彩公司的提線木偶。 這些汙糟事,龍嶠就略過了不同方蔚然講了。就像之前在“日光”的遭遇,他也只挑了其中幾件落差特別大,自己特別倒黴又可笑的段落。 如果把過去那十年原原本本地講出來,他怕方蔚然問:“你是在賣慘,想讓我替你難過麼?” 更怕方蔚然真的會替他難過。 龍嶠想了想,想起一件可以說的事。 “你還記得不?有個週末吳順拉肚子,又趕著載球隊的人去縣城練習,就把車鑰匙丟給我。” 當時吳順還特別叮囑了一句:“龍哥下山別太快,我這小電車可比不了你的法拉利。” “那時候我捧著車鑰匙,就是捧了個燙手碳圓。” 多虧楊有財習慣性陰陽怪氣:“龍教練開車?怕是不得行哦,他在國內就沒考過駕照嘛。” 當時龍嶠理直氣壯把車鑰匙丟給一旁的周禮:“還是你來。無照駕駛,你們方領隊又該給球隊加新規定了。” 鬨堂大笑裡,沒有人懷疑他不會開車,更沒有人懷疑那輛被吳順瘋狂轉載圖片的法拉利,根本不是他的。 “那輛法拉利,其實是這麼回事——” 龍嶠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冷嗖嗖的夜晚,他正在西班牙街頭一瘸一拐地溜達。那時他已經在那個他根本不想提起名字的小俱樂部待了近一年,一身的傷病比過去數年累積還多。當時最嚴重是右腿。無休止的訓練比賽導致膝關節軟骨磨損,只能朝注射潤滑劑減少摩擦緩解。 說到這裡,他注意到方蔚然的眼神朝自己右腿瞟了瞟。 “說嚴重也沒多嚴重。”他趕緊修正,同時抬了抬那條腿以示靈活矯健,“能治,治好了半點兒不耽誤。當時在球場上也打了藥,那一塊就跟睡著似的,感覺不到疼。” 至於平時走路、下蹲都會觸發疼痛,繫個鞋帶都能斷送半條命什麼的不提也罷。 大冬天的晚上,他出門溜達的原因也不能提——突然知道自己累死累活打下來的比賽,竟是一場早已經安排好比分的假球,他的西班牙粗話不夠用,更衣室裡也沒人同他吵,都回去過聖誕了。 沒有當場脫球衣不幹,只怪沒錢解約。 他只能衝出俱樂部,一遍遍勸誡自己:無論如何,在這裡還能踢球。能踢球就有希望——早晚他一定能踢出成績,一定能重返西乙甚至殺入西甲,一定能堂堂正正的讓所有人看見。 吳順的祝福和照片樂呵呵彈出來,他才想起,哦這天也是雲頭寨的新年。 侗家過年按照農曆,每個寨子有自己過年的時間。雲頭寨的新年在農曆十一月初,吳順發來的照片上,鼓樓前火光熊熊,寨裡男女正圍著薩壇踩塘跳蘆笙。站在異國的街頭,龍嶠恍惚聽見木柴嗶剝,鐵網上烤得焦黃的餈粑從當中噗的裂開。 吳順好奇異國的聖誕節,追著問這問那。他只好拍了幾張照片,其中就有一輛非常拉風的紅色法拉利。 吳順顯然把這輛車和那幢裝飾溫馨的老式洋房都當成了他的。他也很可恥地用沉默和表情符號助推了吳順的誤解。 不然怎麼辦? 吳順知道了,全寨子都會知道。難道他要給全寨子展示他臨時容身的破爛公寓?還是告訴全寨子他既買不起車,也沒錢學開車。在西班牙,上課加考駕照至少一千歐起步。而就在他為假球摔門而出的剛才,助理教練還衝著他背影大罵把他賣了都換不到一塊土豆煎蛋餅。 土豆煎蛋餅,那是西班牙街頭最常見的平民小吃。划算一下,同古州街邊的麻辣小土豆一個價。 從前他練完球總是特別餓,就會翻出學校的高牆,溜去買那種小土豆。烤到焦黃髮黑的小土豆蘸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