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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建軍是個老實人,學問不高,認死理。他以為,外頭的風已經颳起來了,這是唯一一條保命的路。
有一次,溫蘭不小心讓溫韋跑掉了,她並不知道哥哥為什麼要被關在屋子裡,她只聽父親的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了,她嚇哭了,趕緊告訴父親。後來,溫韋自然是又被抓回來了,父親打斷了他的一條腿,再不讓他有奔跑的機會。
溫韋不再嘗試逃跑,安靜下來,沒人知道他在屋子裡折騰著什麼,但不逃跑便是好事。後來恢復高考那年,他終於被放出來了。溫蘭還記得,那時哥哥站在陽光下,被一圈白色的柔光籠罩著,他跛著一條腿,伸了個懶腰,回頭笑著對自己的小妹妹說:「今天的天氣真好。」
溫韋參加了那年的高考,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父親又等了他十三年,等不下去了,走了。
溫蘭已經長大,有了心愛的人,也有了可愛的兒子,她弄懂了很多事情。
父親下葬那年,葛喬出生。
溫蘭多買了一塊墓碑,就放在父母的旁邊。既然等不來哥哥,就當他同父親一起走了吧。
「我當年什麼都不知道,害了他一條腿,但現在知道了,那時全都錯了。」溫蘭只是靜靜地敘述著,並不抬頭,葛喬看不到她的表情,「外甥像舅,我早就想過這種可能性,我不怪你,也不會怪你說的那位鍾先生,你們是正常的,都沒有錯。」
導航顯示,距離hertz公司還有十三公里。
葛喬停下車等紅綠燈,他的聲音格外溫柔,安撫著電話另一頭的鐘名粲,「她是個開明的人,說叫我不用擔心,父親那邊她去勸,讓我代她向你問好。」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她說了,如果對葛喬不好,她就親自上門來找你。」
電話裡的鐘名粲長舒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叫阿姨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葛喬。」
「那就行,你要是沒做到,我就回去告狀。」
「呵,你沒機會的。」
其實還有些話,葛喬沒有告訴鍾名粲。
當時溫蘭握著葛喬的手,她沒吃過多少生活的苦,手心溫軟無繭,「能找到自己的感情,媽媽會祝福你。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年代,你會少很多壓力,而且你也不是需要拋頭露面的人,外界的視線會少很多。」這時,她忽然問,「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嗎?鍾名粲是什麼樣的人?
就在那萬分之一秒的瞬間,葛喬想,他是為音樂而生的人,是理應接受全世界的掌聲的人。
全世界的人吶,似乎有點太多了。
其實他自己也陷入了矛盾之中,他當然希望兩個人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如果他們有一方是女人,那現在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也沒事,可他們都不是。拋開感情,他只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哪天葛喬這個人會擋了鍾名粲的路。
他又怎能說自己生對了時代?死罪已免,活罪難逃。
他從前常常把這種感覺歸因於職業病,鍾名粲應當因其才華受眾人矚目而不是別的,但他現在終於發覺,這就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見過以驕傲壘成的城堡一夜之間倒塌,也嘗過多年奮鬥頃刻間付諸東流時的戚恨。他希望鍾名粲的人生無所顧忌,像他的名字一樣,像他的父母一樣,像董林知一樣,像aix一樣,像孔慶山一樣,像紅髮安妮一樣,成為一塊為人崇拜的閃閃發光的純粹的金子。
沒有感情束縛,沒有「同性戀者」這層禁錮。
可是他並沒有問鍾名粲的想法。
葛喬回平京帶的行李不多,放進後備箱,他就直接去了公司,打算取一份材料之後再回公寓。
進到地下停車場,葛喬剛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落鎖,剎那間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