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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腳步聲,雷再暉回過頭來。半年前的鐘有初是標準白領穿著,襯衫加半身裙;也是標準白領面相,淡妝加黑眼圈。現在的她,素面朝天,比半年前清減,氣色卻好了些。
一件式樣簡單的墨綠色長大衣,卻出乎意料地襯出她白皙的精緻。
“你臉上有紙屑。”他指了指額頭,鐘有初摸過去,果然有一條。她用指尖搓著那條紙屑,昨晚那種五臟六腑大挪移的感覺又來了。
“坐一會兒再走吧。”雷再暉示意她坐下來,“現在天氣很惡劣。”
他所言非虛,風比剛才更大了,吹得靠街的玻璃哐哐直響;街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僅剩的幾位勇士也是舉步維艱;鐘有初專注地望著外面的情況,打了個電話給何蓉,得知她已經平安上了計程車,快到家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一)
她收線,雷再暉的視線也剛剛從她的手機上離開,一言未發。
窗外的風看來一時半會也不會停,服務生端來一小碟佐味的鹽味硬糖,表面彷彿沾滿了潔白細沙,發著粼粼的光澤。
茶水氤氳的霧氣漾上來,燻得她兩頰暖和了許多。
“謝謝你。”她終於輕鬆隨意地展露了笑容,“當街扔垃圾真是要不得,嚇我一跳。”
“不客氣。”雷再暉指指她臉上沾了魚鱗的那塊面板,“有點過敏,是否去醫院看看?”
“沒關係。”
說完,她便低頭凝視面前水杯中舒展的茶葉。
音響裡放著一支不知名的外國歌曲,歌聲中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卷音和跳音。
聞絃音而知雅意,這舒緩的節奏一定是首情歌。
他和半年前沒有什麼改變,就是曬得黑了,人也壯了些。他的左臂擱在碟邊,腕上還是那塊百達翡麗。袖釦上還是L字的燙金。她相信他公文包裡也一定還放著半年前的那部記事本。
桌面上放著一袋護膚品,是本地明豐出的著名藥妝,專為有青春痘煩惱的女性研發。包裝簡約,大氣潔美。
他的睫毛還是那樣長,鬢角還是那樣短。兩隻眼睛也還是一黑一藍。
雷再暉伸出手抵在她的額頭上,慢慢地,一點點地把她的腦袋扳正。
“想看我,就抬起頭來,正大光明地看。”
兩人的眼神才交匯了一秒鐘,她的眼珠就開始骨溜溜地亂轉,像兩尾受驚的小蝌蚪。雷再暉並沒有再迫她,而是看了看時間。
距離還是那樣長,緣分還是那樣短。
鐘有初又低下頭去,專注地搓著指尖的紙屑。其實早就搓不見了,但她仍然專注地搓著。搓著搓著,她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怎麼?”
“半年不上班,人都傻了。原來你趕時間。”鐘有初道,“既然謝謝,對不起,沒關係我們都說過了,再問問你最近好嗎,就差不多可以了——你好久沒回格陵,不知道現在見面聯絡就是這樣一套流程。因繁就簡,收放自如,絕不會失禮。”
聽她一番厥詞,雷再暉只淡淡地說:“照你的理論,如果我們昨天見了面,這流程就應該是——你謝謝我的禮物,我表示謙遜並關切你檢疫局辦手續是否麻煩?接著你說沒關係,近況如何?我說托賴還好,你呢?你說還是那樣。先走一步,保持電聯。”
譏諷的語氣聽得她頭皮發麻:“差不多就是這樣。”
雷再暉唔了一聲,似已明白。
“我看不需問。我不在,你怎麼可能過得好。”
鐘有初心臟猛烈劇跳,幾乎不能思想。繼而驚覺剛才那番誇誇其談將自己逼到無路可退。只得硬著頭皮問他:“呃……你過得怎麼樣?”
“家父病了。”
她不禁動容道:“老人家住院了?好些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