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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丑,因為聽慣了別人罵他醜,但是具體怎麼個醜法他又說不上來,總之很醜就是了。不過他先前也並不深思這個問題,直到今天遇到她,他感覺有點不好。她很美,他就自慚形穢,覺得不配站在她面前。
他打量鏡子裡的人。摘下帽子,頭髮剃光了,全是癩瘡,是有點難看。除此之外他就真有點分不出了,覺得這張臉好像是確實醜,可是還是不知道究竟哪裡醜。他很茫然。
很快他找到癥結了,是那個囚字。
因為那個字,長在他的臉上,所以他醜,看到他的人都要嫌惡他,躲著他,打罵他。
他摔碎了一隻瓷碗,捏了塊尖利的碎片,對著鏡子小心的在臉上比劃,小心的用了力,試圖把那個字剜掉。
一剜下去血就止不住,他連忙丟了碎片,摸摸索索的取了衣杆上的衣服止血。幸而剜的不狠,血很快止住了,高昶丟了鏡子爬上床,清亮的月色照進屋子裡來,他臉頰慘白的帶血,胸中砰砰亂跳。
外面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他連忙爬下床去開門檢視。
元明姝給嚇了一跳,手裡還提著燈呢,差點沒跌了。她吃完飯洗了個澡,這是準備來吹春風,給高小朋友講睡前故事做心理輔導的,沒想到高小朋友這麼警覺。夜色中他眼眸璀璨,元明姝突然就想起小說裡作者對他眼睛的描述了。
“那是一雙美麗的眼睛,眸子裡好像揉碎了星光,帶著哀傷的稚氣和孩童似的純真。”
這真不愧是傑克蘇之神啊,元明姝心說,有個作者親媽就是好。
“你臉怎麼了?”元明姝看到他捂在額頭的手,提著燈走近來,拉著他進屋去讓他坐下,把他手拿開。
高昶看到是她,放鬆了戒備,默默不言。額頭上的血順著臉落下來。
元明姝看到桌子上的碎瓷片,再看他臉,頓時明白了。
蘇長亭拿了紗布和藥粉來,替他包紮,元明姝痛其心狠,對自己的身體都能狠得下手毀傷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善待別人:“那是肉啊,拿個豁刀子就往下剜,不知道疼啊?以後不許這樣幹了,想做什麼跟我說,我幫你想辦法。”
高昶垂了眼不言語,元明姝又怕話太多討人嫌,嘆了口氣只是旁觀。
回去的路上,蘇長亭道:“主子,老奴有句話也不知當不當說。”
元明姝感覺他是在說高昶,遂問道:“什麼話?”
蘇長亭道:“老奴看著吧,這孩子不好留著,這種孩子我見得多了,在外面混慣了,年紀又這麼大了,十幾歲了,心思多著呢,領回來也養不熟的。那養貓兒狗兒的,都是剛生下來,窩裡抱出來的開始養,那才能跟主人親,沒哪個能把野貓野狗養成家貓家狗的。你看他一句話不說的,瞧著老實,實際上肚子裡全裝的是心眼兒,不會信任人的。”
元明姝知道他說的是實在話,但是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做這件事了,就算不能把高昶養成小貓,但也至少不成仇人吧?
就算他是混蛋,也不能是瘋狗,見人就咬,況且把他留在身邊看著,免了自己被動。
“我心裡有數,這件事你別管就是了,過段日子再說吧。”
☆、春深
元明姝上輩子本也是一名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勞動工人的好苗子,穿越過來成為了腐敗的統治階級,就開始變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了。要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雖說她每天都在憂患,但是也沒憂患出什麼具體的建樹來,活了十七年,略通幾本詩書,六藝不精,唯一持之以恆的一件事就是依靠她的攝政王爹,太后娘在宮裡抱大腿和稀泥。
這兩樣都是技術活,乾的不好也是要拉仇恨的,更別提她出身就難看,元明姝這些年也活的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