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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丹臣道:「適才我坐在岩石之後,誦讀王昌齡詩集,他那首五絕『仗劍行千里,微軀敢一言。曾為大梁客,不負信陵恩。』寥寥二十字之中,倜儻慷慨,真乃令人傾倒。」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卷書來,正是《王昌齡集》。段譽點頭道:「王昌齡以七絕見稱,五絕似非其長。這一首卻確是佳構。另一首:《送郭司倉》,不也綢繆雅緻麼?」隨即高吟道:「映門淮水綠,留騎主人心。明月隨良椽,春潮夜夜深。」朱丹臣一揖到地,說道:「多謝公子。」
段譽和木婉清適才一番親密之狀、纏綿之意,朱丹臣都聽到見到了,但見段譽臉嫩害羞,便以王昌齡的詩句岔開。他所引「曾為大梁客」云云,是說自當如侯嬴、朱亥一般,以死相報公子。段譽所引王昌齡這四句詩,卻是說為主人者對屬吏深情誠厚,以友道相待。兩人相視一笑,莫逆於心。
木婉清不通詩書,心道:「這書呆子忘了身在何處,一談到詩文,便這般津津有味。這武官卻也會拍馬屁,隨身竟帶著本書。」她可不知朱丹臣文武全才,平素耽讀詩書。
段譽轉過身來,說道:「木……木姑娘,這位朱丹臣朱四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朱丹臣恭恭敬敬地行禮,說:「朱丹臣參見姑娘。」
木婉清還了一禮,見他對己恭謹,心下甚喜,叫了聲:「朱四哥。」
朱丹臣笑道:「不敢當此稱呼。」心想:「這姑娘相貌美麗,剛才出手打公子耳光,手法靈動,看來武功也頗了得。公子爺吃了個耳光,竟笑嘻嘻的不以為意。他為了這個姑娘,竟敢離家這麼久,可見對她十分迷戀。不知她是什麼來歷。公子爺年輕,不知江湖險惡,別要惑於美色,妨了聲名德行。」笑嘻嘻地道:「兩位爺臺掛念公子,請公子即回府去。木姑娘若無要事,也請到公子府上做客,盤桓數日。」他怕段譽不肯回家,但如能邀得這位姑娘同歸,多半便肯回去了。
段譽躊躇道:「我怎……怎麼對伯父、爹爹說?」木婉清紅暈上臉,轉過了頭。
朱丹臣道:「那四大惡人武功甚高,適才善闡侯雖逐退了葉二孃,那也是攻其無備,帶著三分僥倖。公子爺千金之體,不必身處險地,咱們快些走吧。」段譽想起南海鱷神的兇惡情狀,也真不寒而慄,點頭道:「好,咱們就走。朱四哥,對頭既然厲害,你還是去幫高叔叔吧。我陪同木姑娘回家去。」朱丹臣笑道:「好容易找到了公子爺,在下自當護送公子回府。木姑娘武功卓絕,只是瞧姑娘神情,似乎受傷後未曾復元,途中假如邂逅強敵,恐有兇險,還是讓在下稍效綿薄的為是。」
木婉清哼了一聲,道:「你跟我說話,不用嘰哩咕嚕地掉書包,我是個山野女子,沒念過書。你文縐縐的話哪,我只懂得一半。」朱丹臣賠笑道:「是,是!在下雖是武官,卻偏要冒充文士,酸溜溜的積習難除,姑娘莫怪。」
段譽不願就此回家,但既給朱丹臣找到了,料想不回去也是不行,只有途中徐謀脫身之計,當下三人偕行下峰。木婉清一心想問他這七日七夜之中到了何處,但朱丹臣便在近旁,說話諸多不便,只得強自忍耐。朱丹臣身上攜有乾糧,取出來分給兩人吃了。
三人到得峰下,又行數裡,只見大樹旁繫著五匹駿馬,原來是古篤誠等一行騎來的。朱丹臣走去牽過三匹,讓段譽與木婉清上了馬,自己這才上馬,跟隨在後。當晚三人在一處小客店中宿歇,分佔三房。朱丹臣去買了一套衫褲來,段譽換上之後,始脫「臀無褲」之困。
木婉清關上房門,對著桌上一枝紅燭,支頤而坐,又喜又愁,思潮起伏:「段郎不顧危難,前來尋我,足見他對我情意深重。這幾天來我心中不斷痛罵他負心薄倖,可錯怪他了。瞧那朱丹臣對他如此恭謹,看來他定是大官的子弟。我一個姑娘兒家,雖與他訂下了婚姻,但這般沒來由地跟著到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