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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謝司白接到冬雪傳來的訊息,說是已救下安然無恙徐茂先生,現和九硯他們直接往定州去了。
潁州的風聲越來越緊, 一如謝司白所料,永平帝派人暗查潁州周邊一帶, 早晚會查到通縣。定安既無事, 他也開始做起往定州轉移的打算。
謝司白將這件事告給了定安, 定安自然沒有異議。謝司白知道她想要徹底擺脫十六帝姬的身份, 走前特意命人準備了副同她體型相像的屍首, 將定安身上的玉佩荷包一類東西穿戴那人身上,拋屍荒野。
定安跟著謝司白坐上了前往定州的馬車。他們走後不久, 永平帝手下的死士沿著「線索」很快發現了她的「屍首」, 不過是具無頭屍。永平帝以為是謝司白故意將定安身首異處來向他示威,遂愈加暴怒,下了命令,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紙包不住火,十六帝姬一去普濟寺便再無蹤影,漸漸有訊息傳出,說是青雲軒那位小國師臨時叛變,挾持了帝姬。這也就能解釋緣何宮中一場大火後,就再也見不著這位皇上身邊昔日的大紅人。
永平帝雖然原本就準備讓定安再回不來,可死在他手上是一回事,被人半路劫了道又是另一回事。事關皇家顏面,就算是不為自己,也不能不為大魏考量。因而這件事被按下不提,當然也不準旁人提。城中坊間不少人因言獲罪,才逐漸平息下這番「謠傳」。
而南方仍舊未平。
彼時,京中京外各種勢力早是暗潮湧動。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可其中發生的事,卻足以顛覆大魏百餘年來的根基。因著地勢的關係,自古以來的戰役中,北方比南方要佔盡優勢,更何況氐族早些年曾大敗一場,
短短十幾年的休養生息,也不至於強大到戰無不克的地步。但朝廷派兵出征這樣久,卻遲遲難平戰亂。
常言道,大軍之後必有凶年。戰爭是牽一髮動全身的事,關乎民生社稷,眼見著稅收又快不足支撐軍餉,各地怨聲載道,唯恐再加一層賦稅到頭上。京中大族亦是被朝廷打著幌子剝削不斷。世家自東宮謀逆案後,與永平帝的關係一向微妙,箇中關竅在於平衡,雙方持力互不退讓,才暫時達成了表面的平靜,如今因為南方之亂,這份平衡被打破,起異心者不在少數。
永平帝也知現在不是與世家撕破臉面的時候,可冥冥中卻好像有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在操縱著局勢,他身處其間,不是進退兩難,就是如履薄冰。大魏像位暮氣沉沉的老者,所有昔年間潛伏暗處的弊病,在一夕之中盡數暴露出來,方才看得到盛世之下的千瘡百孔。這儼然到了危及存亡的關頭,若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究竟如何,所有人都在觀望。
秀嵩山上,一座落敗荒廢多年的古寺中。
謝贊這兩年雲遊四海,杳無音訊,沒有固定的居所,常常是隨心而至,神龍見首不見尾,連謝司白也找不到他。他身邊僅跟著年歲不大的兩個道童,成天往深山老林裡跑,若不然就是寺廟古剎。兩年裡尋遍名山,亦見了不少舊友,正巧途徑秀嵩山,便來此地落腳。
他趁夜觀畢星象,捻著鬍鬚問道:「什麼時候了?」
身邊小僮昏昏欲睡,聽到他聲音,方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許是亥時了。」
「我問你什麼日子。」
小僮仍迷迷怔怔的:「過兩日該十五了。」
謝贊點點頭,在荒蕪涼亭中起手佔了一卦。小僮提著明燈上前照亮,好奇道:「這是何意?」
謝贊教導他:「上卦為離,下卦為巽,是鼎卦之象。」
小僮不懂:「應作何解?」
「鼎作鼎革解,除舊迎新意。」謝贊收起卦具,遙遙往遠處望過一眼,輕聲道,「是時候該回去了。」
謝司白顧念著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