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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五月初的麗江,開得最多的是紫藤。簾下樓頭藤蔓橫生,晨起天光清明,仰望湛藍一片。不過大家對新一天的出遊路線有了分歧。我說去普賢寺進香,朋友們有的要去玉龍雪山,有的說去瀘沽湖。
最後投票決定,但是想去玉龍雪山的和想去瀘沽湖的人數相當,雙方都動員我:
“陸宛宛,哪裡都有寺廟,回頭再去普賢寺。不如跟我們一起去雪山?”
“瀘沽湖有新鮮烤魚,宛宛跟我們走吧!”
其實玉龍雪山和瀘沽湖我都想去,只是這一日不知怎麼,就是想去普賢寺。便笑:“你們兩邊旗鼓相當各自為政吧,我還是去寺廟一趟。”
於是兵分三路。
麗江並沒有想象中的清麗脫俗。古城本就沒多大,彎彎曲曲的小道弄堂、密密麻麻的街邊飾品店裡到處都擠滿了人。裹刺繡頭帕的本地女子笑嘻嘻穿過人群,人煙喧囂,貓也多。白日的麗江瀰漫著俗世的煙火與溫情。鱗次櫛比的小店鋪裡是琳琅滿目的東西。首飾,衣裙,頭帕,紙燈籠……石板街上飄蕩著葫蘆絲熱鬧的音樂。
一路走走停停,沿五一街至萬子橋畔,轉過一條深巷,倏忽止步,晨誦之聲已然繞耳,香菸散淡,寺門半掩。
清晨的寺廟清幽寧靜,遊人寥寥,大殿裡只有一兩個人上香。走過去拈香合掌。
跪拜祈禱時,抬眼望見金身佛像容色慈悲,低眉不語。
廟堂內,緇衣芒鞋的僧侶闔目打座,若我此刻離開,或許還能趕上朋友們,去玉龍雪山,或者瀘沽湖。
但卻有心要停一停,看院中高樹蒼蒼。
又拐入偏院,驀然見得溪水潺潺繞身,枝頭鳥鳴啁啾跳躍,別有幽靜洞天。
只是這一瞬,心中竟有強烈感應。這一花一木,一山一水,花香靜寂,碧枝低垂,恍恍惚惚似曾相識。
若有所思,悵然回身,卻有一個人迎面過來,含笑招呼:“小姐這麼早來上香?”
我一怔,這人眉目周正,嘴角微揚,三分笑意七分莊重。
我點頭,他拉開竹桌邊的座椅,邀我過去。
有人端來茶具,他閒閒斟茶:“你嚐嚐。”
細細品咂,初時微澀,入口暗香低迴。不由微笑,感激他的好意。莫非在麗江,所有的陌路人都可以天然親近?
白瓷碟內盛著亮晶晶的蜜餞,他拈起一顆吃,我也噙了一粒。
“這是雕梅。”他笑道。
“唔……”
是本地傳統吃食,青梅果去核浸泡,鏤以紋飾,雕刻花樣,加紅糖、蜂蜜和諸種香料釀漬而成,剔透如玉。
雕梅酸甜誘人,與唇齒間茶香交錯,委實可口。
“小姐叫什麼名字?”
“陸宛宛。”又咬了一顆雕梅,笑問,“你呢?”
“鳳儀。”
“這名字真好,有鳳來儀。”沉吟間不自禁微笑。
牆邊水畔千萬朵紫藤齊齊開放,香氣隨晨曦氤氳繚繞,沁人心脾。
“你從哪裡來?”鳳儀問。
“杭州。你呢?”
“我就是本地人。”
言談投機,不覺日已中天。寺中客聲漸繁,我們起身離開,誰都沒有說告辭,自然而然走在一起。
“去我店裡坐坐?”他邀請。我不拒絕,一路聽他閒閒淡淡說周遭風物。沒走出多遠是一家有天井的院落,植物蓊鬱,廊下掛一排輕紅竹骨油紙燈,與牆頭榴花交相掩映,燈上是“雲韶客棧”四字。中庭潔淨,有客人在芭蕉樹下喝茶。再看遠處青天白雲,無不妥貼,心情頓時如同天氣一般好。
就這樣在客棧留宿。跟朋友們發簡訊,說找到一個很清靜的客棧,等他們從雪山和